相思醉!
不多時,珍珠便帶的一位老太醫進來,那宋皇後稱他為馮太醫,念香見那太醫竟不用眾人拉簾回避,便知一來是年事已高,二來必是官階不低且有些背景的。
果然,念香聽宋冉兒竟呼之為馮伯伯,便知他們兩府上有些交情,後來一問知其兩家乃是世交,心裡卻未免多了幾分擔心,但轉念一想,自己身子早已如此,那日知曉以後已是萬念俱灰,今日不管是真是假也該坦然對之,如沒有身孕不過是那一日再經曆一遍而已,若上天垂憐,真的有孕在身,卻是大大的驚喜,心裡如是一想,反而輕鬆了許多。
那馮太醫聽皇後交代說恐怕念香有了身孕,他也不多言,恭敬一俯身輕輕搭在念香手腕脈搏之上,食指中指無名指來來回回地改變著輕重力度,又對念香說“貴人請擔待,老夫要觀觀氣色。”
念香忙說“無妨無妨。”
馮太醫向她麵上看了看,便抬手道“回皇後娘娘,這位貴人不是胎氣,倒有些鬱結之氣,需得調養調養。”
宋皇後聽後點點頭,便命那馮太醫下去。
念香雖是心裡早有準備,但聽了卻還是不免有些失望,她微微低下頭,卻聽宋皇後寬慰她說“妹妹也不必傷感,你尚且年輕,況且陛下對妹妹甚為寵愛,來日方長啊!”
念香緩緩抬眼看她,見她雖也帶著一臉的失望,但眉目間竟少了方才的慌亂,勉強笑了一下,回說“念香福薄恐難以??????”
“妹妹快休胡言,有皇上的寵愛,還怕沒有皇子嗎?”宋皇後一派官話說的甚是流暢,旁邊的王美人也隻得應承著,心裡卻不是滋味,自從這念香重獲恩寵,皇上來自己宮裡的日子就越來越少了,如今簡直是想見一麵都難,今日來這慶壽宮本為探探皇後口風,還有便是想為那禁足多日的曹德妃說上幾句話,她不是有多好心,隻是若沒有一兩個強手互相幫襯,要打敗這念香怕是不易。
沒想到一來,偏巧念香也在,吃那豬油糕之時見她乾嘔想吐,她差點沒驚得站起身來,在這宮中人人都會說,隻要是皇上的骨血便是大家的福報,可誰人不是希望自己獨得恩寵,自己懷有龍子,而彆人的死活又與自己何乾,又或者說,這宮裡的每一個人都希望自己越來越好,而彆人越來越壞,這樣才有對比,這樣才會安全。
而在宮中最安全的自保方法就是懷有皇子,母憑子貴,當有一天皇上的愛不在,還有一個皇子可以讓自己依靠,她轉念想,本來皇上的愛就是那樣的虛無,看不見也摸不著,也許他本就無愛,所以最現實的就是孩子。
見念香並無身孕,她竟像是解脫一般地鬆了一口氣,眾人都不說話,她刻意說“貴妃娘娘也不必難過,皇上對娘娘的好,儘人皆知,有皇上在自然就有機會,不像我們連皇上都見不到,往哪裡有皇子去?”
念香聽她明為安慰,暗裡卻是大吐苦水一般,也隻得笑笑並不在意,倒是那王美人見她麵上淡淡的,怕她多心,便故意找個話頭說“皇後娘娘,近日臣妾閒著無聊,便隨便翻了翻易經八卦之類的書,也會幾招與人卜卦看相,不知娘娘可有興趣?”
宋皇後知道她不過為了遮掩尷尬的氣氛,也隨了她的話頭說“也好,你就給眾人看看。”
那王美人卻笑說“眾人皆是看得,唯獨娘娘看不得。”
宋皇後不明她意便問“此話怎講?”
王美人帶著一股諂媚之態道“皇上與娘娘乃是人中龍鳳,非常人可能比,這手相麵相早就不在凡人之列,若用這普通的看法倒是一種褻瀆。”
宋皇後知道她不過是溜須拍馬,卻也聽得有幾分得意,便笑說“那你便給貴妃看看,看看她什麼時候才有子嗣?”
她故意將子嗣二字說的清楚,念香心中一痛卻裝作沒聽見一般,那王美人正好說“那就請娘娘借手一看。”
念香聽言將右手伸向她,她打開見掌心有破處便好奇問“娘娘這手怎麼破了?”
念香也不遮掩,故意說“昨天追皇上摔了一下子給擦破了。”
她想,她縱是不說,也有人能知道,怕是她沉香閣的大事小情都知道的清清楚楚,與其這樣還不如從自己嘴裡說出來。
王美人聽了臉上已有些不快,恰好宋皇後刻意帶著笑說“皇上和妹妹的花樣越來越多了,那日是本宮見你們互相抱著跪在地上,今日又玩起你追我趕了?”
王美人一聽那臉更是像黑鍋底一般,隻拉著念香的手,既不看也不說話,念香又不好自己收回來,倒是宋冉兒在一旁為她解圍說“娘娘還是看看冉兒的吧,貴妃娘娘也是有福之人,能獲天子摯愛,還有什麼可求的。”
宋皇後聽了也順坡說“就是,看看我們冉兒何時得一位如意郎君。”
宋冉兒麵上一紅,卻大大方方將手向王美人一遞,那王美人這才鬆了念香的手,念香收回手轉眼見那宋冉兒不但模樣俊俏,一雙玉手更是如剝了皮的水蔥一般,光滑滑柔嫩嫩,她因向前一伸故將大半個小臂也露出來,更顯得膚白如凝脂,不胖不瘦,一切都剛剛好,剛要讚歎卻見她鐲子不小心撞在桌上,發出叮當一聲脆響,王美人也是嚇了一跳說“彆碰壞了你這好玉。”
宋冉兒忙將鐲子向後一退,這才將手與王美人細看,王美人不過學了些皮毛,半天隻說“妹妹好手相,他日定得一位貴婿。”
“哦?冉兒你可聽見,王美人說你必得貴婿呢,哈哈。”宋皇後也忍不住打趣她道。
宋冉兒早就紅了臉,低下頭擺弄著衣角,王美人卻眼睛一轉說“娘娘,這貴婿怕天下難找。”
宋皇後詫異道“怎麼說?不是你方才剛剛說的??????”
“這天下稱得上貴婿的,怕隻有一人吧?”王美人打斷她的話,眼中帶著深意地一笑。
“你的意思是說?”宋皇後雖不說出口,心裡卻有幾分明白。
王美人順勢道“今日見妹妹生的如此齊整,怕這天下隻有一人配得上如此的佳人,娘娘何不求了太後的旨意,再問問皇上的意思,將妹妹娶進宮來,親上加親,豈不是一件美事?”
王美人說著卻看宋皇後臉色,見她沒有悅色卻也不生氣,倒有幾分摸不得頭緒,其實她心裡想的宋皇後怎會不知,她不過想借著將冉兒呈給陛下好去分那念香的寵愛,隻是??????
宋皇後心裡竟也有幾分動搖起來,她轉頭見念香呆在那,好久不曾言語,以為她聽了王美人的話多了心,便故意問她“貴妃看這事可好?”
念香愣著神,並未聽見她說什麼,直到她再重複一遍,方看了一眼宋冉兒說“這宮裡又有什麼好?”
眾人聽她此言,皆是嚇了一跳,反而是那宋冉兒點頭道“貴妃姐姐說的有理,冉兒死都不會進宮。”
念香看著她,淒淒一笑,似是帶著淚的笑容,半晌才說“臣妾要去禮賢館學琴,先行一步,還望娘娘見諒。”
宋皇後剛說“外臣與妃嬪??????”
念香便打斷她說“皇上那臣妾已經回明了,臣妾先告退了。”她也不等宋皇後再說什麼便頭也不回地向外走去,小桃攙扶她出了殿門好遠,她才說“稍歇歇,本宮心裡有些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