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前台接待處!
天空透出一種深沉的灰黑,仰頭望去,像是一個透明盒子被蓋上了純色黑布,幾顆虛假的星星象征性地掛在大月亮旁邊,月亮本身則圓得像被圓規畫過,月光慘白,卻照不亮地麵。
小區變成了某種沒有儘頭的迷宮,兩旁的樓宇一模一樣,沒有樓號,謝祁連飄出幾百米也沒看見樓有什麼變化。
秦峰很快就稍稍放鬆,不再那麼急迫——因為他判斷出,虛假的世界裡時間比真實世界慢得多——他的手機能直接勾連生死簿,生死簿歸天道管,天道總是被邪術蒙蔽,如果再連報時都保不準,那就要被秦峰嫌棄到天崩了。
他們在小區裡遊蕩了半個小時,手機上的時間緩慢地動了一分鐘。
照這樣下去,他有把握在那位海鮮過敏的受害者吃下第一隻蝦之前乾掉那個出馬仙。
“你不要走太遠,不然場景一變,我們被施術人想辦法隔開怎麼辦?”秦峰喊道。
“沒事。”謝祁連遠遠地揮手,笑意盎然地傳音回答,“你我分彆司掌陰陽,就像一枚硬幣的正反麵,你能把硬幣的正麵背麵隔開嗎?無論你在哪,我都能到你身邊的。”
秦峰也笑著揮手“那你是正麵還是我是正麵?”
“唔……”謝祁連沉思,“我陽你陰,那……我是正麵?”
他把手伸進口袋,摸了摸,捏出一枚硬幣,揚手丟了過來,嗖地一聲那枚硬幣飛了幾百米落到秦峰手心。
“硬幣哪麵是正麵來著?”秦峰晃了晃手。
“可能是有年份的那一麵吧?”謝祁連想了想,“你隨意吧,你我分得那麼清做什麼?”
“那我算帶花那麵是你了!”
謝祁連不置可否,於是秦峰嘴角掛著笑,拇指在帶有菊花圖案那一麵揉了揉。
兩個人身處詭異小區居然還有心情閒聊一枚硬幣哪麵是正麵,大約是他們的態度太閒適,周圍的景色終於忍無可忍地變了變。
窗口不再是一個正在布置飯桌的溫柔女性身影,昏黃的燈光搖曳了一下,那個影子慢慢把手伸到背後,舉起一把剁骨刀。
所有的窗口裡,窈窕女人的身影都在同一時刻舉起了一把尖銳的剁骨刀。
哢——
“啊啊啊啊啊啊——”
一聲尖利刺耳的尖叫,是小女孩。
哢——
尖叫戛然而止,窗戶上血花飛濺。
秦峰一時沒忍住,有點不夠穩重地吹了個口哨。
“太經典了。”秦峰點評,“是個老片。”
呯!
“啊——!”
第二聲慘叫短促沉悶許多,像個男人,屋裡隨後傳來兵荒馬亂的搏鬥聲,伴隨著某種令人心驚肉跳的嘶吼,血像是噴泉,一道一道地往窗戶上噴,血噴一道,男人的慘叫聲就低一分,最後一大捧血落在窗戶上,男人不再發出聲音,屋裡隻有沉悶的鈍響,像在剁某種很難處理的東西。
咚——咚——咚——
聲音單調而機械,在寂靜的小區裡持續著,窗口變得血紅一片,什麼都看不到了。
“很多恐怖片為了製造可怕場景,血漿都是不要錢地撒,實際上人體沒有那麼多血。”秦峰冷靜地抱著肩膀,指著窗戶從專業角度進行分析,“而且,靜脈血動脈血顏色不一樣,噴濺的力量也不一樣,這個對著窗戶噴的明顯是呲水槍。”
謝祁連微微不滿“看恐怖片不要帶太多腦子。”
“對不起。”秦峰十分誠懇,“職業病。”
因為秦峰穿著肉身不方便,所以在原地等謝祁連,而謝祁連一路飄回來,停在秦峰對麵。
“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