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女史入宮十數年,如何不知道這等伎倆,“既然是在你們南屋裡搜出來的,自然是你們南屋裡的人乾的。是誰乾的自己出來。休要逼我連坐!”
南屋的十來個宮婢頓時驚慌起來,紛紛辯解,都聲稱不知情。
丹菲心跳加速,一陣緊張。
“沒人承認,你們全都按偷竊論處。宮規上對偷竊是怎麼處罰的?”
一旁的宮婢道“鞭打五十,罰苦役。”
宮婢們霎時高聲喊冤,跪地求饒。
就這時,衛佳音突然大聲喊“段寧江,你就招了吧!不能因為你一個人私心,害了我們一屋的人。”
四下倏然寂靜。
丹菲頭皮發麻,心裡咯噔一聲。之前不過是開場,這裡才是正戲。
無數目光落在丹菲身上。衛佳音神情極其緊張,顫聲高叫道“方才我們被叫出來時,我分明看到你走在後麵,翻了沈秀娘的箱子,把什麼東西放了進去。應該就是這對金釵吧。你懼怕被女史娘子搜出來,就栽贓同屋!”
眾人立刻退離丹菲兩步,目光充滿戒備。
沈秀娘哭著撲過來,捶打丹菲“你怎麼能怎麼做?你這黑心爛腸的!”
丹菲用力拉開她,深吸了一口氣,噗通跪下,大聲道“女史娘子明鑒,奴並未偷您的花樹。奴也是被栽贓的!衛氏空口無憑,捏造事實,她才最可疑!”
張女史怒道“還要狡辯?這人證物證俱全,你還不招,罪加一倍!去拿鞭子來!”
倒是黃女史見丹菲一臉堅毅之色,實在不像個賊,拉著同伴道“我覺得此事蹊蹺,不如再審問一下。除了衛氏,可還有什麼人有話說?”
眾人靜默片刻後,一個小宮婢怯怯地舉起了手。
“雲英?”淑娘和紅珍大吃一驚。這個雲英就是取代了丹菲,被她們使喚的那個新來宮婢。
“我……下午的時候,我看到段娘子獨自一個人從女史屋子裡走出來……”雲英渾身發抖,結巴道。
“你胡說!”丹菲大聲叱喝,“我今日一個下午都在院中做針線,所有人都看著,根本就沒去過女史的屋子!”
雲英眼神漂移,看了一眼衛佳音,“我……我就是看到了……”
“我對天發誓,絕無此事!”丹菲厲喝。
“我打不死你這個小賤奴!”紅珍一巴掌扇在雲英臉上,“阿江平日帶你不薄,還幫你做活,你就是這樣報答她的?說!誰收買了你?”
紅珍抓著她的頭發,又扇又踹。雲英尖聲哭叫,不住掙紮。淑娘急忙去拉紅珍。紅珍放開了雲英,又去打衛佳音。衛佳音有準備,撒腿就跑。兩人在人群裡鑽來鑽去,眾人又將紅珍勸住了。
丹菲朝張女史磕了一個響頭,大聲道“奴可以過世的父母在天之靈發誓,絕對沒有偷過娘子的金釵。若奴撒謊,甘受天打雷劈!”
衛佳音咬牙,冷冷拋了一句“若是起誓有用,又何須判官?”
丹菲目光如刀刺向衛佳音,“這不是你第一次栽贓汙蔑我。每一筆,我都記得清清楚楚!”
衛佳音打了一個哆嗦,目光充滿畏懼。
“夠了——”張女史怒喝一聲,鎮壓住了滿場騷亂,“段氏偷竊,人贓並獲,休得狡辯!罰你鞭撻五十,洗馬桶一月!”
說罷,不理使勁給她使眼色的黃女史,轉身就走了。
她那兩個宮婢隨即過來,堵住了丹菲的嘴,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拖到了院中石板上。
事已至此,再爭辯已無用,丹菲倒安靜了。她也不掙紮,任由她們捆住了手腳。
鞭子落在身上的時候,丹菲猛地抬起頭,目光如夜空閃電般朝衛佳音射去。
衛佳音驚慌地後退了半步。
鞭子一道接一道落在身上。縱使是女子行刑,力道不重,可積累下來,也讓後背如火燒一般疼痛。
丹菲緊緊閉上了眼,汗水混合著淚水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