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華族!
他們一路風馳電掣,半刻後就趕到騷動傳來此處。隻見相王的隨人正驚恐慘叫,四下奔逃,好幾個侍衛身上血跡斑斑,顯然受了重傷。
“救相王!”侍衛見來人,大聲呼救,“有虎傷人,相王被困!”
相王本是狩獵累了,在溪邊休息片刻。不料坡上不知何時竄出兩頭吊睛白額大蟲,朝著下方人馬囂張咆哮,然後直撲過來。
馬匹驚嘶掙紮,獵犬狂吠著竄逃,連那一頭獵豹也掙脫豹奴的鐵鏈,飛似的逃進了林子中。相王本脫離了大隊伍,身邊隻有十來個隨從,大半還是普通家奴,如何抵擋兩頭餓虎?
眼看攔虎的奴仆非死即傷,相王嚇得雙腿發軟,坐在地上。侍從使出渾身力氣都沒法將他扶起來。
生死攸關一刻,崔景鈺縱馬自林中躍出,大喝一聲,將弓輪滿,瞄準正要撲向相王的巨虎。
鋼箭飛旋著射中一隻虎目,血珠迸射。
老虎吃痛,發出一聲山崩地裂地咆哮聲。另一隻老虎見狀,露出猶豫之色。
“扶相王上馬!”崔景鈺大吼,隨即再度朝老虎放箭。
一聲尖銳而輕細得幾乎不易察覺的哨聲被丹菲敏銳的耳朵捕獲。老虎耳朵一抖,原本已經露怯,此刻卻又雄起,嘶吼著要再度撲過來。
有人在遠處操控這兩頭老虎!
崔景鈺棄了弓箭,拔出唐刀。他雙手持刀,弓起肩背,健美的身軀充滿了爆發的力量,好似一張繃緊的弓。
老虎撲至麵前之際,他靈敏如鹿一般閃開,刀光閃爍,老虎的兩隻前爪被橫劈砍斷。
虎失前爪,轟然地一頭栽倒在地上,痛得滿地打滾,咆哮聲在山穀間陣陣回蕩。
相王嚇得麵無人色,好不容易被扶上了馬背。剛跑出數丈,一陣風撲麵而來,另一隻老虎吼叫著撲過來。馬匹受驚,馱著相王撒腿就狂奔而去。
一支鋼箭從林中射出,猛虎一閃,被射中了後臀,隨即被崔家侍衛製住。
駿馬嘶鳴,丹菲策馬而出,緊追相王而去。
哨聲猛然拔高,尖銳刺耳。丹菲驚愕地回頭,就見數頭花斑獵豹取代了老虎,緊追而來。
“快去通知禁衛!找臨淄郡王!”崔景鈺接連幾刀砍翻了兩頭撲過來的獵豹,濺了一身汙血也顧不上,翻身上馬,亦追相王而去。
相王胯下的馬乃是貴人們豢養的名駒,嬌生慣養,並未經曆過這種大場麵,早已嚇破了膽,瘋了一般狂奔。相王驚慌呼喊,猛拉韁繩,它依舊撒著蹄子奔跑,根本不管背上人的死活。
“不可停下來!”丹菲騎著紅菱緊追而至,大喊道。
冒然勒馬,馬上之人反而會摔成重傷。
“救我——”相王嚇得魂不附體。
“大王穩住!”丹菲在馬背上一個轉身,倒坐馬鞍,將弓輪滿,對準緊追不舍的獵豹,錚地鬆開弓弦。
利箭射入最前頭獵豹的眼睛,將它射翻在地。後麵緊追而上的獵豹被它絆倒。
丹菲麵如止水,碎發被風吹得狂舞,目光堅毅,倒騎在奔馳起伏的馬背上,雙手亦穩若磐石。她接連拉弓射箭,連珠箭如奪命咒符,將追趕來的獵豹接二連三地射翻在地。
“好箭!”崔景鈺緊追而至,大聲喝彩。
他腳踏馬鐙,低腰側身,長刀劃過,將還有餘力反撲的畜生一刀斬首。
丹菲射擊,崔景鈺補刀收尾,兩人配合無間。隨後崔家侍衛跟上,不出半刻就將追來的獵豹儘數屠殺。
山間哨聲淒厲高亢,帶著悲憤狂怒。
“搜山!”崔景鈺朝後麵追來的侍衛咆哮,俊美如玉的麵孔透露著與麵相不符的狠辣猙獰之色。侍衛們迅速散進了山林中。
這時相王突然發出一聲慘呼。他胯下坐騎慌亂之中被一根橫木絆倒,將他橫甩了出去。幸而相王落地處是一片半人高的灌木,柔軟的樹枝減去了他落地的衝擊。
崔景鈺大喝一聲勒住馬,跳下來朝他奔去。
相王坐在地上,抱著右足唉唉呼痛,站不起來。
“脫臼了。”丹菲摸了兩下,對相王道,“大王忍忍,很快就好。”
崔景鈺忽而道“大王今日早膳用了些什麼?”
相王莫名其妙,卻因為嚇傻了,順著他的引導回憶道“用了一碗湯餅,一碗玫瑰乳酪——啊!”
哢嚓一聲,丹菲把脫臼的腳踝掰了回去。
“好了。”她小心翼翼地托著相王的腳,“您彆動。這隻腳還不能受力。等回了營地,還需請太醫過來為您再看看。大王您還有哪裡不適?”
“沒什麼不妥了。”相王大口喘氣,讚道,“小娘子好手法。”
崔景鈺這時才抬起手,抹去滑落額角的汗珠,目光和丹菲碰撞。他眼裡先前那種肅殺的冰冷終於褪去了些,帶上了淺而暖的笑意。那是法子內心的喜悅,以及對得力搭檔的欣賞與感激。
丹菲心裡跟著一暖,不禁朝他笑了笑。
崔景鈺卻拔出彎刀,砍了兩根樹枝,然後撕了衣角,做成繩子。丹菲幫著他把相王的腳用樹枝固定了起來。
兩人殺虎,救人,治傷,皆沒有提前商議半句,卻是搭配得天衣無縫,好似心有靈犀,又好像早就配合過千百次一般。
行雲流水地把事做完。丹菲鬆了一口起,抬頭同崔景鈺的視線對上。一陣心悸,兩人都不約而同地彆開了臉。
相王大汗淋淋,不住粗喘,“你們做得好!你們救了孤的命呀。”
“這是晚輩應該做的。”崔景鈺道,“大王,今日的事——”
一聲獸嘯打斷他的話。
“到底有完沒完!”丹菲煩不勝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