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庇護之下的這些年輕人,大部分的反應都很快,立刻收回神識,閉目靜心,不敢去看那個方向,可還是有幾人下意識的往那邊伸出了靈識,儘管很快就收了回來,但還是不可避免的探查到了那兒存在的某個不可名狀的事物。
然後,這幾人包括方才最先出聲的那個年輕人就瘋了。
沒有人知道他們究竟在那個方向見到了些什麼,接收了什麼不屬於這座天下的信息,徹徹底底的瘋了,瘋笑著衝了出去,很快就不見了蹤影。
“到底……到底是什麼東西在這附近?明明我們剛才從那邊過來,什麼也沒有才對!”
老嫗庇護之下,已經有一個女修士被如此絕望嚇得緊閉雙眼、抖如篩糠了。原先打算號召整座天下修士之力共同抗衡詭異的天道盟各大勢力,不少人瘋的瘋、死的死,他們在聖人蛇姥的庇護之下,來不及與更多人彙合就被迫一路退到了這裡來。
途中,他們明明什麼也沒看到,到處都空蕩蕩的,更不見有什麼東西來到錦繡天下,可偏偏給人的感覺就是無處不在。
有的東西不能去直視、更不能去探查,有的遇上了不能出聲說話,有的甚至隻是被找到就要死,就連五境尊者都無法幸免!
蛇姥此時的臉色,也是沉重而難看。
她這一生,其實最多的也隻是從祖輩口中聽聞過一些關於彼岸之地的傳聞,直到今日方才真正知曉,千萬年前給整個人族大域留下了不可磨滅的陰影、也讓包括南華在內的幾座天下一夜之間消失殆儘的詭異之物,究竟是何等難纏棘手的存在!
她是在場唯一的六境聖人,儘管收斂了神識避免探測到一些無法招惹的東西,但也隱隱察覺到了些什麼。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一炷香的功夫後,我會短暫的開辟出一道域門,到時候你們便各自逃命罷!”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應當是有什麼極其恐怖的東西找過來了,這座天下,不能再待了。”
良久,錦繡天下通天聖人之一的蛇姥開口了。
儘管所說之言沉重無比,卻是為這些小輩留足了後路。
而到這份上,幾名受她庇護的年輕子弟縱然心中不舍,但為了生存也都沒說話。因為現在所麵對的東西,根本就不是他們這些人所能應付的,這難道就是南華天下那一代人當時以老一輩修士全部死儘、最後才艱難擊退的東西嗎?
這就是南華天下千萬年來都在麵對的東西嗎?
可現在再說這些,已經晚了。
他們錦繡天下,最早對此不以為意的那些年輕翹楚,早就為他們各自的傲慢付出了慘痛的代價,現在還能有一兩個活下來都不錯了。
“走——!!”
很快,蛇姥動用聖人手段,背後有一尊法相冉冉升起,手中蛇杖砸地的一瞬間,為年輕修士們開辟出了一條逃走的生路。
然後,這白發蒼蒼的老嫗目露沉色,背後的通天法相隨她一起,引動天地靈氣於蛇杖之上,往地上重重一點,
“任你是什麼裝神弄鬼的東西,統統給老身現形!”
可怖的生殺靈力在這一瞬,在整片大地掀起漣漪,擴散向方圓數百裡地,在這個範圍所有一切都將暴露在她的眼皮子底下,無所遁形!
她倒要看一看,這附近究竟有什麼。
可下一刻。
哪怕是年過數百的六境聖人也是臉色大變,目光悚然!
因為,她看見了人。
有很多很多的人……
整座錦繡天下,可以說是打從一開始就不見任何的東西跨域而來,但也可以說是早在一開始就已經來了很多東西,各形各色、漫山遍野!
有不可名狀的六臂人在平原起舞;有不可名狀的割裂人用十幾隻手在地上瘋狂爬行;有臉頰紅潤的男女紙人駐紮在路的儘頭;有看不清身形的紅蓋頭新娘在不遠處路過,一切的一切都彌漫著一種說不出的窒息感,仿佛整個整座天下都籠罩在了一層詭異的迷霧中,遮蔽了人們的雙眼。
還有——
遠處那個甚至不能被尋常修士探查、無法直視的存在。
原來那是一尊靜靜端坐在天穹之下的詭異佛像,腦後有一輪烏黑色的大日,是由密密麻麻的肉瘤與生人眼睛組成的,近乎於瘋狂的在四處掃視,這尊隻要被看到就能讓尋常修士接受不了從而發瘋的黑色古佛,通體上下都散發著一種讓人說不清道不明的光,帶來了極度扭曲的汙染。
不過很快,當蛇姥那擴散至方圓千裡地的聖人餘威漸漸散去,所有一切統統都不見了。
到處都是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
仿佛方才發生的一切不過都是臆想罷了,從一開始就沒有東西來過這座天下,不過隻是這裡的人類修士,一個接著一個的發瘋了而已。
可是。
在這一天,又一位聖人發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