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化了是淚!
坦白講,我是喜歡安靜的,可是此刻我卻突然感覺有些落寞,這麼大的房間,我隻能聽到宋校長均勻有致,卻又此起彼伏的鼾聲。
不知道他在會所裡喝了多少酒,竟然睡了這麼長時間。可能還是跟他的心情有關係吧。
不知什麼時候,天上的月亮已經變成了一輪殘月。我在廚房給宋校長燉了湯,就等他醒來。
我一直猶豫要不要給於思洋打個電話,可是又怕他焦頭爛額,沒空搭理我。可是不知道也就罷了,可是如今知道了他家出事,我又怎麼能不聞不問呢?拋開我是他女朋友這一層身份不說,我們畢竟還有六年多的友情在那裡擺放著,我怎麼能視而不見呢?
隻是電話打了好幾遍,他也沒接。可能就像我預料中一樣吧!
“思凝,思凝!”宋校長醒來,便滿屋子尋我,最後看見我站在客廳的窗前,他也信步過來。
“爸,你醒了?廚房燉著湯,我給你盛一碗去!”我撥開落在我身上的窗簾,就要去。
“爸爸現在什麼都吃不下!”
他眼睛裡沒有了往日的光彩,有時候改變一個人,不需要讓他經曆過大風大浪,隻需一句話而已。
“你恨爸爸嗎?”他突然問。
我頓覺誠惶誠恐,他是我的爸爸,我怎麼可能會恨他,可能曾經恨過,可那也畢竟是過去的曾經,如今,我已經是一個成年人,知道恨這個字,對一個人的殺傷力有多大。所以我想,很多事情選擇原諒,會比選擇恨讓人心裡好過。
但是對於付寧,我真的做不到原諒。
“你永遠是我最親的人,你會恨你最親的人嗎?”我反問。
“可是,如果他們說的是真的,我都無法原諒自己!”爸爸低著頭。
原來他是過不了自己那一關。
“爸,無論彆人怎麼說,怎麼做,我始終相信你,更相信當年你也不會做那樣的事情。”
“可是,那天我畢竟喝酒了。”
“已經過去那麼多年了,連我都這麼大了,你又何必讓過去的事情給現在的自己徒增煩惱呢!”
“我這一生清清白白,一輩子隻愛了一個女人,我曾為我們能夠在一起而興奮的好幾個晚上都睡不著,但我卻怎麼也沒想到,這其中有這麼多我不知道的事情,我隻以為她當年是被於乾傷害了。即便當時我知道自己不過是一個替補,我也同樣歡喜雀躍!現在我才明白,為什麼跟我的那三年多裡,她一點都不開心,因為她不但沒有愛過我,而且一直恨我!你不能體會那種心情,就像剛才,我覺得這樣一直睡下去也挺好。”
我自然不能體會,但是我知道,宋校長跟於思洋媽媽的心情是一樣的,他們一樣對一個人癡情一生,但終究愛而不得。
晚上一個人躺在床上,看著窗外的星星,眨著眼睛,仿佛它們都那麼開心。我一下子特彆懊惱,感覺世界上隻有我一個人是不開心的,可是為什麼啊,我不過是十八歲,生活到底還要讓我承受怎樣的重擔呢。
其實我遠遠沒有想到,今天經曆的一切,根本不算什麼,說到底,它是上一輩人的恩怨,可是後來呢,每一件事都如一根刺一樣,紮進我的肉體,甚至毀壞我的靈魂。
但無論怎樣,生活還是要繼續,一天又一天,就這樣,春節來了。
宋校長的情緒仿佛依舊那樣,隻不過付寧真的再也沒有出現,我的卡裡多出了好多錢。她給我發信息說她本不想打擾我的生活,可是一百塊錢實在是太微不足道,如果我接受一年一萬,那麼她就再也不會出現,我隻回複了兩個字隨便!
當然這件事我沒有跟宋校長說,我隻是說從下個學期開始,我要自食其力,不再要家裡的一分錢。我想好了,等我真正參加工作了,我就把這一筆錢還給付寧,也就當我回報她這一身血肉。
這期間我給外婆打過兩個電話,對於付寧有沒有回去看望過他們這件事,我雖旁敲側擊過,但外婆依舊守口如瓶,如此我更能判斷,他們一定是見過的,具體談了什麼,我沒有辦法知道。
最後一次,我跟外婆說,可能春節過後很快就要回學校去,因為要準備開辦學校的一係列事情,所以恐怕沒有時間過去。外婆也沒有多說什麼。其實我不過去看望他們,真的於心不忍,她們把我當做這世界上僅有的親人一樣惦念,我卻因為付寧而選擇逃避他們。我隻能在心裡對她們說抱歉。
除夕那天,上官老師親自登門邀請我們晚上與他們共進晚餐。當然我美化了他的說辭,他的原話是“難得搬了新家後趕在一起過年,不如兩家和一家,一起守歲吧。”
宋校長自然是求之不得,但是我卻是打心底裡不樂意。不過想想,春節這麼喜慶的日子,光是宋校長和我也未免太冷清了,隻要宋校長高興,我也就勉為其難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