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對不會有人聽見的呼喊聲,忍不住從少女的口中宣泄而出。
“……”
美琴抬起了臉。
就在黑夜籠罩的鐵橋上,沒有一盞路燈,唯有像針一般細的弦月光芒映照出少女周圍的空間。被黑暗吞噬的少女的側臉顯得好脆弱,好疲憊,宛如用儘了全部力量,隨時都有可能隨風而逝,跟平常活潑的美琴相比之下,更讓人覺得心痛。
在夜晚的鐵橋上,美琴一個人茫然地站著,她的眼神似乎已經放棄了一切,宛如正在看著一個遙遠的美夢。
事實上,從知道最近學園都市裡開始流傳,自己的dna被用來製造軍事用途的複製人“妹妹們”這個都市傳說開始,美琴就已經開始了自己的行動。
但是,毀掉一兩個研究機構真的很簡單,可以媲美一隻軍隊的超電磁炮輕而易舉的做到了這些,可是‘實驗’卻被其他研究機構接手進行,不管摧毀幾間研究機構,不管搗蛋多少次,‘實驗’還是不斷被承接下來。
“嗬,看來在這些偉大的研究人員眼中,前所未達的等級6相當具有吸引力……”
少女自嘲著,語氣中真的充滿了疲累,宛如活了千年,看儘人間的黑暗麵,對人生已經抱持一種悲觀的絕望感。
那些孩子們很清楚實驗動物的下場,即使如此,卻依然若無其事地稱呼自己為‘實驗動物’。這樣的事情叫人如何能夠接受?但是,即使無法接受,卻沒有辦法阻止,美琴緊咬著的嘴唇滲出了紅色的鮮血。
“也隻有那個方法了……不是嗎?”
殺死兩萬個妹妹就可以讓一方通行升級為等級6?囫圇吞棗地相信演算數值的那些三流研究員是這樣認為的,這是‘樹狀圖設計者’演算的結果。
但是,隻要完美的數據中出現一個‘錯誤’,他們就隻能選擇讓‘實驗’中止,就好像電腦程式中出現不可理解的錯誤,因而強製結束一樣一一而唯一的方法就是讓第一位的一方通行殺死真正的超電磁炮。
這是少女唯一能做的選擇,雖然是犧牲生命來保護他人的行為,少女卻連像個勇者一樣堂堂正正打倒敵人,或者是像英雄一樣堂堂正正保護他人也做不到。
少女能做的隻有一件事,那就是獻出自己的生命,讓人們以為一個原本正確的答案是錯誤的。
隻能向神祈禱,“實驗”會中止。
“你打算犧牲生命嗎?”
美琴喃喃自語,連自己也不知道,現在自己臉上到底是什麼樣的表情。
然後,她點了點頭,似乎在為自己打氣。
“你已經沒辦法忍受那些孩子們再度受到傷害了吧。”
美琴再次點了點頭,喃喃自語,宛如一個快要哭出來的孩子。
“你想要用自己的手保護她們……自顧自的闖進試驗場,一直到最後一刻都不向任何人求救,一個人孤獨地死去吧。”
美琴繼續用力的點頭,但這反而讓美琴陷入痛苦之中。
現在的我,已經沒有資格接受這些話了,就算真的有一個能讓每個人都快樂幸福的世界,那裡也已經沒有可以讓我容身的地方!
但是,那些孩子們一定會得救吧!
為了救那些孩子我非死不可!這樣有什麼不好?如果我的死能夠讓大家得救,那不是很棒的件事?
一步也動不了的美琴,像個孩子一樣,眼淚滾滾而下。
是啊,那絕對,絕對是很棒的事吧。
少女並不是自願選擇死亡的,她隻是沒有其他的選項可以選擇。
例如說眼前有三個選項可以選,而且一定要選擇一項,但是三個選項上麵都寫著“自殺”,那實質上就隻有“自殺”這個選項可選,少女是被迫做出這種選擇的,如何能夠要求她為自己的選擇負責?
就算三個選項都是“自殺”,隻要找出第四個選項不就得了?如果有一個“還能活下去”的新選項,那原本被迫選擇“自殺”的少女,一定也會嘗試選擇新選項的。
就算不犧牲禦阪美琴也可以中止實驗,不損及任何一個人、不失去任何東西也可以拯救妹妹們的夢幻選項,美琴迫切的希望它存在著。
其實我還想活著,但是除了一死之外,已經沒有彆條路可走。
“真是的……為什麼我就得……就得非死不可啊?”
最後,少女大聲的嘶吼著,仿佛要發泄出一切的埋怨與憤怒,在黑暗中逐漸散去,然後漸漸歸於平靜,將隨時會斷成碎片的思緒聚集起來,做出了最後的決定。
如同在向不知是否存在的神祈禱,她慢慢的握緊秀拳,緩緩步入黑暗,前往最終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