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大利人沒有祖國!
瑞典,這是個曾經撼動了整個歐洲的國家。大多數人都曾聽聞過帶領瑞典走上巔峰的近代軍事之父古斯塔夫二世。但古斯塔夫的軍事改革與窮兵黷武雖然帶來了瑞典的強大與衰落,但卻實打實的與近代化完全沒有關係——同此同時的,英國人甚至開始了一定的資產階級改革,法國資產階級的火種也在蠢蠢欲動。
事實上瑞典的近代化一直要等到十九世紀末才完成——作為一個統一的國家,瑞典的近代化之路甚至要比分裂的意大利還要坎坷。
這一方麵是因為瑞典地處北歐,地廣人稀,同歐洲最中心的西歐相距太遠且戰亂並不頻發,缺乏改革動力有關,也同樣和國王與貴族們妄圖繼續把持國家權力,堅決遏製資產階級新貴族的產生有關。
洛特和博爾登在了解到卡洛斯真不是衝著瑪格麗特才和他們交朋友之後對他的態度好了很多,雖然達不到那種勾肩搭背以兄弟相稱的程度,但至少也達到了有困難會幫忙的程度。
卡洛斯找這倆人幫忙的時候刻意避開了維爾特,他認為維爾特可能看穿他的算計,引起一些不必要的糾紛,而洛特和博爾登顯然沒有辦法透過現象看本質,因此也是卡洛斯找來調查瑞典人的最好幫手人選。
“洛特、博爾登,我懇請你們幫幫忙。”卡洛斯一臉急迫地看著洛特和博爾登,他自認為自己這副焦頭爛額的樣子能打動很多人——至少包括這兩個人“朋友有難理應相助不是,而且我相信你們兩個的能力與智慧。”
洛特顯然很受用,這個來自巴登公國的年輕人特彆愛出風頭,也因為如此他才會招惹上很多不必要的麻煩,但他本人倒是對此甘之如飴,因為他認為這是對他實力的一種肯定——儘管卡洛斯看不出來他除了到處惹麻煩之外還有什麼特彆的實力。
博爾登就皺著頭皮思索了一會,他用手撐住下巴向卡洛斯問道“這次你碰到什麼事情了?以你的能力竟然會需要向我們尋求幫助——雖然我並不是不願意幫助你,但你最好還是把事情的原委告訴我們才好——我並不想為此惹上不必要的仇家或是卷入什麼案件裡麵。”
“其實事情很簡單。”卡洛斯安撫博爾登道“前些日子我同挪威人一起和那群瑞典人吵了一架,你也知道挪威人和瑞典人算得上半輩子的冤家了,但我也不好意思看著朋友被瑞典人壓著打——儘管大家都很文明,但我還是架不住臉上無光,因此我才想要你們幫我去調查調查那些瑞典人的底細。”
“原來如此。”博爾登鬆了一口氣,這些對他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的小事,因此答應下來也無妨“我答應你了,卡洛斯,你希望調查到那些瑞典人的哪些情況?”
“他們的家族和派係,僅此而已。”卡洛斯有點苦惱地說道“我希望能通過更好的手段來幫助我的挪威朋友——不過你也知道,挪威現在是瑞典的領地,如果這些人是大貴族強派係出身的話,那麼我就必須勸說我的那些挪威朋友忍氣吞聲了——畢竟我不希望他們在未來回國後被心胸窄小的人——我寧願這些瑞典人不是——不斷打壓,憋屈而死。”
博爾登深以為然,這種政敵之間的相互打壓一直是貴族中的悲哀,他自己也深有體會,畢竟他的舅舅敘森伯爵就是因為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得罪了拿破侖扶持的弗裡德裡希一世“國王”而被打壓致死的,其理由隻不過是在符騰堡公爵稱王之前反對過這件事罷了——事實上現在符騰堡境內仍有大量的貴族反對現國王威廉一世的王位,博爾登也才會稱自己來自符騰堡公國而非王國。
當然卡洛斯並不懂這麼多彎彎繞繞,博爾登當時說他來自符騰堡公國,那卡洛斯就認為符騰堡是個公國了。
“我同意了。”想到了很多卡洛斯根本想不到的彎彎繞繞的博爾登很痛快的同意了卡洛斯的請求,說完便拉著一頭霧水的洛特跑開了——照博爾登的想法,這種事情必須儘快完成才是。畢竟天知道什麼時候卡洛斯的那些挪威朋友會找上這些瑞典人的麻煩——到時候情況可就一發不可收拾了。
見洛特和博爾登離開了,卡洛斯也就沒好接著呆在學校裡了,新生的課程並不太多,大學留下了充足到極端富餘的時間供學生們自學——當然還有交友,這同樣也是查理大學所推崇的一條。
卡洛斯從圖書館裡借出了一些有關丹麥曆史的書籍後便直接回到了咖啡廳,內德維德女士並不在咖啡廳裡。卡洛斯知道按照女士的習慣下午的這個時間她應該會在附近的泰恩教堂裡做禱告——內德維德女士是一個非常虔誠的信徒,即便是卡洛斯這種裝作信教的無神論者也不得不承認她虔誠到了一種難以理解的境界——儘管在她經營咖啡廳的方方麵麵中看不出來,但在日常生活中她就是一個完美的善良基督徒——新教的很多教義並不像同宗的天主教那麼極端,而且布拉格充實無憂的生活也能激發出普通市民心中善良的那一麵——這也是卡洛斯來到布拉格之後很少見到其他國家與城市常見的那些齷齪糾紛之類的事情的原因——富裕的布拉格的整個下層社會都非常排斥那些毫無必要的爭鬥與仇恨。
卡洛斯徑直回到了自己的臥室,桌上攤著的白紙和墨水在他離開之後並沒有任何動靜,白紙的頂端《情深深霧蒙蒙》六個大字沒有任何變化,下麵的兩到三行正文同樣也和數天前他動筆的時候沒有任何差彆——寫作果然是一件困難的事情。
卡洛斯又是歎氣又是搖頭,他狠狠地錘了一下自己的腦袋,為什麼自己不能像那些穿越小說的主角一樣怒背《唐詩三百首》,下筆《戰爭與和平》呢?
他苦惱了一會,沒再想這些燒腦子不說還打擊自信的事情了,自己的桌上多了一封信,看樣子應該是他不在的時候內德維德夫人幫他拿進來的。
卡洛斯拿起信件,果然是《年鑒》雜誌的編輯部寄來的信件,他接著又在雜亂無章的桌子上翻了一翻,果然找到了一本嶄新的《年鑒》。
格·德·羅馬約西閣下寄來的信件內容很簡單,卡洛斯的對比數據在出版後激發了米蘭地區人民的憤慨,弗朗茨皇帝在大量倫巴第人民的請願下不得不調低了他們統治的意大利地區的稅收,並且知會教會廢除教會地產上的所有稅務——這也算是意大利人民反抗奧地利統治的一部分,但卡洛斯隻能從這裡麵看出點溫水煮青蛙的影子。
信箋上還說一位很優秀的曆史小說家曼佐尼先生決定在《年鑒》雜誌上連載他的曆史小說,儘管曼佐尼先生現在住在巴黎,但身為米蘭人的他卻時刻不忘被侵略的祖國。
卡洛斯從信箋中抽出了自己的稿費,數也沒數便一股腦地塞進了桌子的抽屜裡,他相信羅馬約西閣下不會毫無理由地克扣稿費——再者說來如果雜誌有困難需要削減稿費,羅馬約西閣下肯定會在信裡通知自己的。
卡洛斯坐了下來,就著蠟燭的光亮開始閱讀《年鑒》雜誌。
他很快便看到了自己的那些數據和煽情的詞句,咧咧嘴自嘲地笑了幾聲之後便很快地翻了過去。雜誌本質上隻是經濟雜誌,至少羅馬約西在向政府報備的時候是這麼說的,因此上麵大部分關於經濟的東西卡洛斯都是選擇直接跳過不看,他徑直翻到了雜誌末尾,羅馬約西閣下所說的曼佐尼先生的作品應該就在雜誌尾端的“讀者的話”一欄裡連載。
卡洛斯當然知道“讀者的話”是什麼鬼東西,這不過是雜誌用來規避審查的簡單手段而已,事實上在奧地利統治下的任何地區,很大部分的雜誌中“讀者的話”這個欄目所占的比例要遠超過雜誌正文,而被塞夠了錢的審核單位乾脆對此視而不見。
曼佐尼先生打算連載的作品是《婚約夫婦》,卡洛斯並不知道這本小說在未來奠定了意大利曆史小說發展的基礎,但即便以他現在的水平來看,曼佐尼先生的小說也堪稱高端水準。
卡洛斯無奈地合上了雜誌,又看了看自己桌上攤開的那些白紙,隻能默默地不再言語——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啊……
不過既然稿費已經收到,那麼卡洛斯也該開始新的一輪投稿了,雖然內德維德夫人讓他租住的屋子不收任何費用,但卡洛斯仍然需要很多錢用以維持自己的開銷。
卡洛斯把他的大作《情深深霧蒙蒙》掃到一邊,開始在另一張空白的紙上寫了起來,這次的標題是《被刻意埋沒的關於歐根親王的十個曆史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