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大利人沒有祖國！
今天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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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滕克爾盯著卡洛斯和卡特曼的臉，試圖從他們的表情中看出他們的想法，不過很遺憾的是他似乎失敗了，這兩個混蛋已經足足在這裡對視了五分鐘，這些時間足夠安德森和泰克森幫所有人（因為不願意在挪威人麵前丟臉的原因也包括斯滕克爾）買來一份剛出爐的餡餅。
“好吧，我認栽。”戰鬥的最後還是卡特曼先敗下陣來，他的表情很生動的展現了什麼叫做欲哭無淚“我不知道卡洛斯你用了什麼手段讓這些挪威人——呃，我是說斯滕克爾同學和他的朋友們回心轉意——”
斯滕克爾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似乎是想表達對“這些挪威人”這個詞組的不滿，他的眼神配合他相當出眾的麵龐讓卡特曼心神為之一蕩，但他接著又反應過來自己身邊這個是個仔細一看漂亮的不像樣的挪威男人——男人。
他打了一個激靈，強迫自己無視身邊這個男人的目光接著說道“既然我當初說了那樣的話，那我也絕對不會食言，克裡斯托家族的男人向來說到做到——”
他在男人這個詞彙上加重了音“那麼我們現在是朋友了，卡洛斯，說吧，你的目的是什麼。”
卡洛斯收起他笑眯眯的表情，這是他上一世學到的，當彆人想用氣勢來壓迫你的時候，最好的反擊就是展開一張天真無邪的笑臉。
卡洛斯並不知道怎麼樣的笑臉才算天真無邪，因此他選擇了自己認為的最正確的方式——買完餡餅回來的安德森和泰克森差點給這表情嚇到。
“既然我們是朋友了，那麼我也就能直言不諱了。”人熟了自然也就好說話了，如果在幾天前卡洛斯剛去找卡特曼他們的時候和他們談什麼民主自由三權分立之類的狗屁倒灶的玩意估計馬上要給這些貴族打出狗腦子來，而現在——卡特曼他們至少能夠克製住把卡洛斯的狗腦子打出來的衝動。
“所以你認為，我們、挪威人、丹麥人甚至俄國人之間打生打死的原因隻是小小的體製問題——國王與貴族不應該掌握權柄，這些權力應該交還給人民？”
“首先請先把體製問題前麵的‘小小的’給收回去，其次我也沒有否認利益在各國交往之間的作用——就好像你們瑞典和俄國爭奪芬蘭，而丹麥和你們爭奪挪威——抱歉，斯滕克爾。”
斯滕克爾搖了搖頭，示意自己不在意這句類比，因此卡洛斯繼續說“卡特曼，你們為什麼會選擇來到布拉格。”
“為了學習更多先進的知識，認識更多朋友，為了拯救我們正在那該死的法國人手上不斷衰落的瑞典。”卡特曼對貝爾納多特的政策顯然耿耿於懷。
“那你的國家為什麼會衰落，你的國家為什麼會失去芬蘭？”
卡特曼一愣，接著下意識地說道“因為貝爾納多特的妥協政策——而且，我們曾經輸掉了戰爭。”他的臉色變得有些黯然，安德森和泰克森同樣如此，顯然這勾起了他們不好的回憶。
“那麼貝爾納多特為什麼會選擇妥協政策，你的國家為什麼又會輸掉戰爭？”卡洛斯所使用的一問一答的辦法雖然簡單，但非常有效，因為被詢問方的卡特曼會下意識地選擇自己所認為的正確答案，而卡洛斯則能用更加正確的答案來擊碎他的答案——這招已經在斯滕克爾身上證明了它的作用，因此卡洛斯毫不懷疑這也能在瑞典人身上起同樣的作用。
“因為貝爾納多特蠢啊！如果讓我來的話……”卡特曼的聲音突然大了起來，接著又突然變小“如果讓我來，我不見得做得比貝爾納多特更好……”
“至於戰爭失利，我想原因有很多，我曾經學到過一些指揮學的知識——戰爭無外乎士氣、地形、人數、戰術——”
“但你也猜得出來，這都不是根本原因，不是麼。”卡洛斯打了個響指，接過了卡特曼的話茬“你隻是不敢往那方麵想而已，因為那些東西同你的貴族身份格格不入，你在害怕那一切會毀掉你現在所擁有的特權。”
安德森和泰克森聽得有些雲裡霧裡的，而斯滕克爾則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這並不是選擇挪威還是選擇芬蘭的問題，而是誰的挪威、誰的芬蘭的問題。”卡洛斯咬了一口餡餅，它已經有些涼了“芬蘭的貴族早已認同瑞典人的統治，這對於貝爾納多特的統治來說並不算是有利因素，而挪威人顯然不同——他們更傾向於，而不是屈從於瑞典貴族的統治，而這恰好有利於貝爾納多特的平衡，他不會想讓你們這些瑞典人有機會把他從王位上踢下去。”
卡特曼點了點頭，好像的確是這個道理，大批的瑞典貴族在選擇了貝爾納多特當國王之後就後悔了，不僅是因為貝爾納多特加入了反法同盟，更是因為拿破侖很快就完蛋了——他們選貝爾納多特的目的就是寄望他法國元帥的身份能幫瑞典渡過難關，結果先不說他馬上開始反拿破侖，最後甚至連拿破侖這個理由也沒了。
但瑞典貴族腸子悔青了也沒什麼用，軍隊現在掌握在貝爾納多特的手上，武力把他推翻顯然是無稽之談。
“但你忘了這一點，無論是挪威還是芬蘭，對貝爾納多特而言它們的重要性都不在於它們本身，而在於他們所蘊含的的政治意義。”
“也就是說，貝爾納多特選擇挪威僅僅隻是因為不斷反抗的挪威人可以幫助他鉗製那些蠢蠢欲動的瑞典貴族，可以達成他的私人利益，而並非是因為挪威的加入能讓瑞典變得更強大，讓瑞典人變得更幸福——恰恰相反的是，因為不斷與起義的挪威人作戰，瑞典的國力反而削弱了。”
卡特曼若有所悟地點了點頭“這難道就是我們輸掉戰爭的原因嗎？因為無止境的內耗而損害自己的國力，最後不得不接受失敗的懲罰？”
“這僅僅隻是表麵現象，如果你看的更深，你會發現的更多——”卡洛斯侃侃而談，這讓卡特曼一瞬間覺得自己麵前的並不是一個與自己一般大的同學，而是一位學識淵博的學者“不論是貴族還是貝爾納多特，他們所做的一切僅僅隻是為了自己的私利，他們所攫取到的好處和被他們統治的普通百姓沒有任何關係，這就好像如果你們打贏了戰爭，最後的結果也不過是貝爾納多特炫耀他的文治武功，而你們的臣民該怎麼樣還怎麼樣——普通瑞典人的生活不會有任何變化，曆史上記載的永遠是某某國王、某某宰相，而不是廣大的人民。”
“戰爭僅僅隻為小部分人服務，而和你們的人民沒有任何聯係，脫胎於人民的士兵們上戰場的目的僅僅隻是為了賺取養家糊口的賣命錢，而並非保衛自己的祖國、保衛自己的家園——因為這從來不屬於他們，換個貴族依然還是貴族，他們該交多少稅還是交多少稅——你們的戰爭和你們的人民毫無聯係，這也正是你們最終失敗的原因，真正的勝利永遠不是所謂的軍事改革或是新式武器所能帶來的，它在於鼓舞你的子民心中的鬥誌。”
“我說了這麼多，僅僅隻是想讓你明白，貴族的權柄來自於你們所看不起的那些普通的領民，沒了他們，你們什麼也不是。”
卡特曼想不出什麼理由來反駁，因此隻能聽卡洛斯接著說下去“一個智慧的統治者，永遠也不如一群智慧的統治者，國王和貴族會因為自己和國家的利益衝突而患得患失，但人民卻不會，因為這個國家是他的子民賴以生存的場所，沒了祖國，它的人民也就什麼也不是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把權力從某些個人手中交還到人民手中，當人民的利益和國家的利益相同時……”
“正是如此，所以你現在明白了我所說的體製問題是什麼意思了嗎？”卡洛斯用天真無邪地笑容看著卡特曼三人，這讓安德森和泰克森有些毛骨悚然，而卡特曼則在低頭沉思。
“我明白了！”卡特曼突然抬起頭來“我明白拿破侖成功的原因是什麼了。”
卡洛斯一直提起來的心終於又放了下去，真不枉他循循善誘這麼久，也虧得卡特曼是一個有理想有誌向的新青年，不然他還真不好想辦法說服那些沉浸在利益鬥爭當眾的迂腐的貴族們——法國人已經告訴了全歐洲隻有鐵與血的革命才能帶來國家的複興和人民的自由——雖然英吉利海峽對麵還有個大不列顛在和他們唱對台戲，而且屬於法國人民還沒自由幾年就被扼殺在了搖籃裡。
按卡洛斯的說法，卡特曼和斯滕克爾這還隻是剛剛“啟蒙”，他還需要花時間好好他們，才能讓他們真正理解那些屬於這個時代、領先於這個時代的先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