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份歡喜,不是偶然,是必然。
沈年年睜開眼,不知何時,場景竟是又回到了老宅之中。
天色已然不再漆黑,取而代之的是,午後的曬人的日頭。
沈年年知道,這定是時間流逝了不止一日,照著那日頭耀眼的程度,或許是過了七八日。
她沒有看見小陸溫言的身影,但卻聽到了那女子的聲音。
循聲去找,沈年年終於在一扇雕花木門前停駐下來。
身體穿過木門,眼前的一切,讓她怔在原地。
屋外斑駁的光,透過木門照到裡頭,讓屋內的一切顯露無餘。
彼時,小陸溫言如死狗一樣,躺在地上。
滿地的鮮血,他亦是滿身都是皮鞭抽打的傷痕。
沈年年的第一反應便是……他出逃的事情,被女子發現了。
女子站著的那一方天地所投射的陰影,猶如黑雲一樣,壓在小陸溫言的軀體上。
“我告訴你無數次,不要離開這裡。你為何不聽?”女子咬牙切齒“要不是你,星兒也不會病了這麼多日!”
“你真的翅膀硬了!”
“連我的話也不聽了嗎?”
“既然你聽不懂人話,那麼便也怪不得我了!”
女子看向身旁的小廝,語氣冰冷而無情,眼底滿是漠然。
“打斷他的腿!我倒是要看看,他還能不能跑出去!”
小廝遲疑一瞬,但還是領命。
他手中捏著木棍,開始一下又一下,朝著陸溫言的腿上狠狠的砸去。
鮮血很快滲了出來,八九歲的孩子,卻不發一言,隻雙眼無神的望著穹頂,時不時才會發出悶哼的聲音。
他怎會不痛?隻是習慣了不喊痛而已。
甚至於,他那隱在淩亂頭發之中的臉容,嘴角浮現若有似無的笑意。
女子的聲音,還在他的耳邊響起。
“不要怨我。”她道“你害得星兒一日日不得安生,若非我仁慈……早該殺了你的。”
“殺?”陸溫言瞪大眼睛,蒼白而毫無血色的臉上,隻是迷茫。
女子回答“殺……就是予你極樂。”
“我給你帶來的所有痛苦,也都是在為你消除罪孽……你該歡喜才是。”
一遍又一遍,洗腦一般的話語,讓沈年年抑製不住心中的歹念。
可她無能為力,她就如虛影,穿過女子的身軀,隻是這抹沉重回憶裡的看客。
陸溫言的腿骨斷裂。
女子也很快便離開了。
但離開之前,她似乎還是不放心,讓人以鐵鏈囚其脖頸,像狗一樣,將他禁錮在昏暗的屋內。
接下來的幾日,都是陰天,屋內更是潮濕陰冷起來。
沈年年無能為力的看著,接連的幾日,他日日高燒不斷。
開始的時候,婢女並不管他。
但見他半點吃食也咽不下去,似乎一口氣都要沒了,才急急的去尋掌事的嬤嬤。
掌事嬤嬤知悉後,便沉下臉,讓人去外頭抓了藥回來。
那婢女先前因他私自逃離,而被懲罰了。故而待他總是沒有耐心,湯藥苦楚滾燙,她卻絲毫不憐惜,生生給他灌下去。
沈年年在一旁看得,雙拳都要捏碎了。
一晃又是幾日過去。
小陸溫言被圈禁著,女子也一直沒有來看他。
他就好像被遺忘了那般,若非還有存活的必要,或許連湯藥也不會為他熬。
可縱然是這樣的情況下,他還是神奇地,一口氣緩了過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