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靈酒,會讓人聞之如入仙境,飄然失智,且上癮非常。”
“至於另外一種酒,”陸溫言清越的嗓音,傳入沈年年的耳畔,他指著那安魂酒,說道“裡頭隻摻雜了少許女子的陰魄,卻可以此迷昏人心,起到安定之效。”
“若常人食之過多,會如何?”沈年年問。
她記得很是清楚,顧耀祖曾與李遊說過,這安魂酒不可多飲。
“會上癮。”陸溫言道“隻是這種癮與女兒香所帶來的癮不同,這是一種會讓人死於虛妄的癮。”
沈年年聞言,便放下手中的酒葫蘆,她的指腹忍不住蜷縮起來。
不是害怕,是憤怒。
她也知道,自己是局外人,不該為此感到憤怒。
可她是人,亦是女子。
這整個執念之域,簡直就是女子的地獄。
她明白,這是每個封建之下的產物。
但也為此深感悲哀,女子在這些時代之中,就如同待估價的貨物,待出售的東西,亦或者,更像是隨意讓人糟踐的螻蟻。
李嬌自小便纏了足,所以她幾乎從未出過那狹小的方寸之地。
她曾與她說過,她今生夙願有二。
其一,嫁一個好人家,其二則是帶著她的妹妹李蕊嫁過去。
她不想讓妹妹再吃苦了。
沈年年那時問過她,若是這二者,隻能求其一呢?
李嬌幾乎沒有猶豫,她說那我便隻求蕊兒莫要再吃苦了。
於新時代的女性來說,為人妾室是不齒的。
可對於舊社會的女性,卻是無可奈何的選擇。
倘若有更好的選擇,誰人不願主宰自己的命運呢?
而如今,這焚香道人賣妻賣女,也並不以為恥。不僅如此,他還以千百女子的屍骸釀酒。
女子在這個時代,何其可悲?何其可歎?
沈年年的眸光,漸漸凝聚出一簇火光。
那光亮耀眼奪目,襯得她的麵容愈發堅韌美麗。
她道“我要找到這葬送女子性命之處。”
她不覺得,隻憑借焚香道人一己之力,就能殺千百女子。
雖說這焚香城不大,但不可能是一處隨意可作奸犯科的地方。
那麼,這焚香道人以女子屍骸所釀酒之地,定是無數女子埋骨之地。
“我或許知道在哪兒。”胖球忽而說道。
沈年年與陸溫言的眸光齊齊落在胖球的身上。
胖球道“我先前打探消息的時候,聽村民談及一個生子秘法。”
“那秘法是說,隻要將生出的女嬰扔入水潭之中,用以作為敬獻於水中仙的貢品,如此下一胎,必定生出男嬰。”
這所謂的秘法,更是讓人聞之背脊生涼。
先前它聽聞之際,便覺可怕,但說這話的兩個婦人都神色平靜,好似對此事見怪不怪一樣。
後來,他又聽得其他的閒言碎語許多,便一時將此事拋之腦後了。
沈年年陷入沉思“水潭?”
她的腦中,忽然浮現起一件事。
一件關於肖家前家主之事。
瞬時,她心中的一條線索便串了起來。
她或許知道這顧家貢香、肖家貢香的秘密了。
眼見著天色黑了下來,沈年年卻沒有要歇息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