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無良媒!
官府也好,竹間閣也好,費儘心力最終也還是沒能尋到阿令的蹤跡,反倒是阿令自己,在事情鬨得更大前回來了。
阿令回來時是在三日以後,十月初七,趙旭生辰那天的清晨。
她來時穿著一襲素白色的紗裙,發間簪著一支素白的梨花簪子,雙手捧著一個黑色的長匣子,手指上還勾著一包竹筒糕。
趙旭第一次見她穿白色的衣裳,從前她偏愛青色,紫色,淡藍,鵝黃,嫣粉之類的顏色,眉眼彎彎,笑起來既明媚又燦爛。
而此刻一襲白衣明明素淨又端莊,可一笑起來,卻是豔麗又嫵媚,他從來都不知道,這世上竟然有人可以把白色穿著這麼鮮亮燦爛。
她來時嫣然一笑,眉目如畫,就如同那日乘車離開清暉彆院時那樣,她說“歸期未定,但會帶竹筒糕回來”,所以阿令就真的帶著竹筒糕回來了。
趙旭剛一出門就看見阿令白衣傾城如同天上謫仙一般的模樣,忍不住揉了揉眼睛,站在原地看了她好久才敢確認眼前這個不是他思念成疾出現的幻影。
他猛的撲向阿令,將她抱到懷裡,雖然身前的長匣子硌的阿令胸口疼,但她還是勻出那隻沒勾竹筒糕的手拍拍趙旭的後背說“瞧你委屈的,誰把我的寶貝徒弟欺負成這樣?”
“你!都是你!”趙旭把她推開破口大罵,“你不是走了嗎?那還回來乾嘛?”
“你在這裡為師當然要回來了。”阿令踮著腳湊過去摸了摸趙旭的額頭說“這才幾日不見就這麼想為師了?怎麼我們誠王殿下現在已經這麼離不開師父了?”
趙旭罵完人,出了氣,又被阿令溫聲細語的哄著,所以又抱著阿令說“不是說去報仇嗎?去了這麼久一點音信都沒有,你知道我有多擔心你嗎?”
“是……沈複來找你,跟你說我要去報仇的嗎?”阿令問
“嗯。”趙旭說“你那天沒回來,我們都很擔心你,一直在找你,可找遍了宜州都沒有你的一點兒消息。”
“是師父不好,師父不該走這麼久的。”阿令說“師父也沒想到沈複他們會找的你這兒。師父保證以後絕對不會再有這樣的事。”
“真的?”趙旭問
“嗯。”阿令靠到他身上說軟話,“都怪沈複他們兩個亂說話,讓我們家乖徒兒擔心了。”
“你有沒有找到仇人?有沒有危險?怎麼能去了那麼久?”
“沒有找到,為師剛到鐘亭寺就想到他們已經不在了。”
阿令稍微推了推趙旭,將那一包竹筒糕放到門口的麒麟石像上,然後將手裡的長匣子塞到趙旭手裡笑嘻嘻的說“至於為什麼會去這麼久,當然是去給你找禮物去了。”
今天是十月初七,剛好是趙旭的生辰,這些天因為一直忙著找阿令,他都快忘了今天是什麼日子了。
阿令一邊替他理著衣領一邊認真的說“那天晚上不是說到你的生辰了嗎?雖然你自己討了禦劍訣做賀禮,但這畢竟是為師陪你過的第一個生辰,怎麼能不送個像樣的賀禮呢?”
“所以這是給我的生辰賀禮?”趙旭說
“打開看看喜不喜歡。”阿令笑著說“是泊奚劍的新劍鞘。”
趙旭將匣子隨手一放,然後心滿意足的把劍鞘握在手心,新劍鞘的顏色與樣式與泊奚劍很搭,映在晨光下流光溢彩很是好看。
“這是青亙石的劍鞘,劍鞘上鑲嵌的雕花是琉璃,青亙石上是結界,危機時刻可以護你平安,琉璃不僅可以封印一切異類,拿在手裡還特彆好看。”阿令湊到趙旭身邊給他講新劍鞘的用處。
“就為了這麼個東西就讓我擔心了這麼久嗎?”趙旭憤懣不平的說
“你不喜歡嗎?因為是第一次生辰賀禮,所以不喜歡的話可以換哦。”阿令依舊是笑的燦爛明媚。
“倒是不用再換了。”趙旭把舊劍鞘換下來,然後對阿令說
在他和阿令靠在一起說話的時候,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一聲咳嗽聲,咳嗽的人是趙時。
趙時正從清暉彆院裡走出來,站在阿令身後看著他倆抱在一起。
眼睛裡藏不住的神色中,好像藏著嫉妒的名為情愫。
嫉妒趙旭能在經久不見後那麼堂而皇之的將阿令擁入懷中,也嫉妒他能以徒弟的名義,得到阿令關注。
可他與趙旭終究是不同的,至少對阿令來說是天差地彆。
她看向趙旭時眼眸裡儘是珍視與愛護,嘴角的笑意都是溫柔的模樣,而在聽到自己的輕咳聲轉身看自己時,眼神一下子就冰冷鋒利起來。
阿令那樣看著他,讓他覺得她心裡其實是有些厭惡自己的,就算不是厭惡,隻是也是不喜歡。
阿令看著他時忽然輕蔑的冷笑了一聲,然後站到趙旭前麵,擋住他,注視著自己。
“果然,我與陛下萍水相逢,隻是聊有一麵之緣的陌生人,陛下本就不必為我遮掩的。”
阿令說的是她是公儀泠的事,她看著自己從清暉彆院出來,一定誤會他出賣了她。
“我們兩個的事,我什麼都沒和阿旭說。”
“哪有怎麼樣。”阿令輕蔑的看著他說“陛下什麼都沒說,不就是再等一個更合適的時機,不就是在等著日後能拿這件事拿捏我嗎?”
阿令轉過身去不再看他,而是鄭重的對趙旭說“對不起,為師有件事瞞了你。”
“嗯?”趙旭疑惑的看著她,不知道她能同他皇兄有什麼事隱瞞他。
“你可還記得為師在澄州城外同你說,為師曾與人有婚約之事?”
趙旭點點頭,他記得那次他們一起坐在河灘上,阿令烤了山藥蓮子糕來哄他,跟他說自己也曾與彆人有婚約,一個大約同他這樣的男子。
那時阿令信誓旦旦的保證,無論她將來要履諾嫁的人是什麼樣的,在她心裡都絕不會越過自己的存在。
他那是還笑那個和阿令有婚約的人慘淡,覺得做阿令的夫君,一定是件很委屈的事。
阿令抬起胳膊,手指指著趙時說“和為師有婚約的人就是他。”
阿令注視著他,一字一句,那麼鄭重的說“為師未入師門前的名字是公儀泠,明度公子的那個公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