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糖和寄雲擠眉弄眼一番,都笑了起來。
秦宜寧輕巧的翻身躍上馬背,“咱們今日去城外多溜一會兒再回府,老太君要清算廚下買辦婆子貪汙的事,回去早了又是一陣煩亂。”
大廚房買辦的劉婆子以次充好,還偷偷往家裡搬府中的米糧,那天被老太君身邊的吉祥逮了個正著,回了老太君。
老太君知道後當即吵嚷開來,連續三天拉著孫氏、二夫人和三太太清算府裡的事,不但抓出劉婆子,還翻起許多芝麻穀子的爛事,秦宜寧在家旁觀了兩天,覺得頭疼不已,今日隻好躲出來。
“若是老太君問起來呢?前兒老太君還說不許您去騎馬,嫌您沒有大家閨秀的樣子。”寄雲口中雖然這麼說,卻極為利落的跳上黃驃馬。
秦宜寧將帷帽上的輕紗撩起,笑道,“什麼都看彆人怎麼說,咱們就不用過日子了。早就有多少人背後說我的不是,說的多難聽的都有,要在乎那些,我早該一脖子吊死了。他們看得慣我就看,看不慣可以不看,各過各的日子,誰管誰筋疼。”
寄雲噗嗤笑出聲來,催馬上前來,與冰糖一左一右的陪在秦宜寧身側,揀選了僻靜的路往城外去。
???待出了京都城的外城,麵前便是一片明媚的風光,藍天一碧如洗,青草鬱鬱蔥蔥,雖然天氣悶熱,可三人頭上都戴了帷帽遮陽,馬兒跑起來有了風,將帷帽上的白紗和身上的紗料衣裙吹的翻飛,有一種無法言說的涼爽和爽快之感。
主仆三人沿著官道旁一條有林蔭的小路狂奔了一陣子,才下馬來稍作休息,牽著馬尋找水源。
今年雨水少,幾處溪水都已經乾涸了,原本的溪道隻剩下淺淺的一層泥水和被曬得滾燙的石頭。踩著石頭走了一陣,才找到一處泉眼,有汩汩的泉水冒出。
秦宜寧、冰糖和寄雲先拿水囊灌了水,又讓三匹馬去喝水。
三人在樹蔭下站定,望著不遠處被陽光曬的金黃刺眼的官道。
冰糖不免擔憂的歎息“這麼乾旱下去可不好,莊子上的收成怕要受影響。”
“不隻是莊子上,聽說現在外頭好多地方都乾旱,再這麼下去怕是要鬨出旱災來。”
秦宜寧又喝了一口水,上前去將水囊掛在馬鞍上。
寄雲卻是緩緩放下了水囊,一把撩起帷帽上的白紗,輕身一躍便跳上一棵大樹,手搭涼棚往官道方向看去。
秦宜寧奇道“怎麼了?”
寄雲微抬左手是以他們噤聲。
秦宜寧和冰糖立馬也感覺事情不對,站在大樹下,順著寄雲的目光看過去,遠遠地,似乎看到遠方的路麵上有一些煙塵。
“很多人!姑娘,有很多很多的人往這邊跑過來了!”
秦宜寧心裡咯噔一跳,趕忙道“你快仔細看看,是什麼人?是軍還是民?是否騎了馬?”
秦宜寧一麵說著,也一麵伸長了脖頸想看仔細,奈何地勢低窪,視線受阻,好半晌也隻是看到一片煙塵越來越大。
“應該不是軍兵,瞧著衣裳便不是……姑娘,咱們快些藏起來,約莫著不過片刻他們就跑過來了。”
寄雲跳下樹,拉著秦宜寧往後躲去。
冰糖也連忙牽著馬,跟在後頭。
三人先仔細的將馬掩藏好,又返回了一些,蹲守在樹叢之後偷偷往外看。
這時那群人已到了近前,仔細看去,這竟然是一大群狼狽不堪的百姓!
足有一千多人的隊伍,其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各個背著包袱,頭發散亂,衣衫臟汙,滿麵驚慌,互相攙扶著慌慌張張的往京都方向狂奔,都已累的上氣不接下氣,依然慘白著臉不肯停歇。
有老人跑得慢了摔倒在地,子女尚來不及攙扶,就被後麵趕到的人踩了好幾腳。
還有跑散了的孩童邊哭邊大聲含著爹媽。
如此慌張混亂的場麵,就像是背後有惡鬼在追!
秦宜寧蒼白著臉轉回身,一屁股跌坐在地,腦子裡嗡嗡作響,喃喃道“這是……難道大周又打過來了?逄之曦……不是和談了嗎,是了,是了,最後那韃靼人的刺殺,不隻是送我和父親的禮物,更是他開戰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