逄梟沉著臉翻身上馬,也不去看宅子了,叫謝嶽先回府去,就隻帶著虎子一路“護送”李賀蘭回宮,就像是抓到了犯錯誤的孩子,押送著對方去見家長那般。
自始自終,逄梟都沒有回頭去看季澤宇一眼,就當做不知道他來了。
謝嶽也十分有分寸,看著逄梟一行離開的方向一麵歎氣一麵自言自語的退後,然後低垂著頭嘟嘟囔囔的上台階回了王府。
看著王府門前被踐踏臟亂的雪地,季澤宇宛若冰雕一般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眼中也不見任何喜怒,轉回身上了馬。
隨從見季澤宇如此,不免噤若寒蟬,未婚妻婚前竟然去糾纏自己的好兄弟?這種事傳開來,那臉可就丟大了,都不知頭頂上是不是已經綠雲罩頂了!隨從根本不敢多言語半句。也不敢揣摩季澤宇那看似平靜的麵容之下,到底是掩藏了什麼樣的情緒,隻好低著頭跟隨在後。
謝嶽回了府,就一改方才的滿臉遺憾和困惑,飛一般的直奔著溯雪園去。
秦宜寧正在教連小粥識字,聽見外頭通傳,急忙擱下筆,讓連小粥自己先練習,就迎了出去。
“謝先生,發生何事,這樣匆忙?”
謝嶽對秦宜寧拱了拱手,道“秦小姐,本來今日王爺新找的宅子,誰承想才出了府門就遇上了長公主……”
謝嶽將才剛門前發生的事仔細與秦宜
寧說了一遍,最後又道“定北侯當時就躲在牆角處,將什麼都看清了,也不知到底會怎麼想,王爺機智的以義兄自居,這會子押著長公主回宮去見聖上了。”
秦宜寧凝眉沉思片刻,笑著搖了搖頭“你不必擔心,這件事王爺應該能夠安然脫身。聖上是不會將王爺如何的。”
“哦?”謝嶽問,“為何這樣說?”
“因為如今王爺留你在府裡,且這件事發生在大庭廣眾之下,想要找出個目擊證人著實太容易了。安陽長公主若是不想落個不守婦道、生性放蕩的名聲玷汙了皇家體麵,那聖上就不能追究此事,就算麵對王爺的質問,聖上也隻會推到長公主身上,並且會好生教育長公主一番。”
謝嶽笑著頷首,“您說的不錯。聖上為了挑撥王爺與定北侯之間的關係,真真是無所不用其極,那也就怪不得王爺捏著他們的把柄了,聖上那人好麵子,是絕不會允許此事宣揚開的。隻是定北侯那裡,到底是不好辦。”
謝嶽說到此處,無奈的搖了搖頭,長歎道“聖上計劃周密,這件事的初衷就是要讓王爺與定北侯生出嫌隙,如今這目的或許已經達成了。”
“帝王之心,真是深不可測,真正坐上了那個位置,為了保住擁有的東西,就難保不會失去一些東西。”
秦宜寧緩步踱到窗畔,沉思片刻才道“此時就隻能期望定北侯是個明白人了。”
“定北侯聰明絕頂,不會不知道這是聖上故意讓他看到的。”謝嶽道,“可即便如此,身為男人也絕不會容忍這樣的事,這就是聖上高明之處。”
秦宜寧認同的點點頭,隻覺得逄梟現在的處境當真很艱難,從前在大燕時,看逄梟那般風光無限,實際上他卻是被放在火上烤著,且還不隻是一堆火。
她想與逄梟在一起,太太平平的過一生,那便必須為他儘力謀算,不能有片刻的放鬆。
“姑娘。”就在這時,門外傳來婢女回話的聲音。
“何事?”秦宜寧到門前撩起暖簾。
纖雲在廊下行禮,道“姑娘,外頭來人回話,說是秦老太君、秦二夫人來訪。還帶來了您的三個婢女。”
秦宜寧一愣,回頭看向謝嶽。
謝嶽也很是驚訝,“早知道府上的人到了迎賓館,但是一直都沒有消息,想不到今日竟然登門了。”
秦宜寧沉吟片刻,道“勞煩謝先生代我去見過我祖母和二嬸,就說我現在被王爺禁足,不方便出去,我的三個婢女,分彆是冰糖、秋露和寄雲,若是名字對的上,就勞煩先生帶著他們來見我。”
“姑娘不打算見府上老太君?”
秦宜寧搖搖頭,道“老太君唯利是圖慣了,我想看看她想做什麼,另外我現在是被王爺搶來的,哪裡還能行動自如?”
謝嶽就了解的點點頭。秦宜寧是想看看,當秦老太君知道秦宜寧如今被擄掠的悲慘境遇之後,還是不是會將她當成自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