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相互安慰著勸解著,再度回到了廣場,等待時施粥開始。
可是大家心裡悶著的那一股怒火,並不會因為有飯吃了而熄滅,他們隻會更生氣,並且暗自自
責,他們畢竟都是自私的,不能為錢大善人豁出去。
大鍋冒著熱氣,糧食的香味逐漸彌散開來。眾人拿著碗排著隊去領粥。
可這一次的粥照比錢大善人的粥,可要稀了很多。
夥計們幫忙盛粥時,就有個管事解釋道“我們家公子家裡條件有限,不似錢大善人家裡那般財力雄厚。若是讓大家夥兒都吃上稠粥,糧食怕是支撐不論多久就要吃完了。大家夥兒彆見怪,好歹將就著活下去才是正經,多包涵,多包涵啊!”
那管事三十出頭,樣子看起來很是忠厚,他說的話,眾人便都信了。
有百姓道“貴府上是做好事,為的是能讓我們這些人熬過這個冬天,我們那裡會見怪?”
“是啊,你家公子是個大好人,敢問他老人家尊姓大名?”
管事的擺擺手,笑道“公子吩咐了,不得在外亂說他的名號,大家夥兒就隻管吃粥便是。”
百姓們沒有問出對方的姓名,可是心裡的感激依舊不會少。
隻是想起錢大善人給他們吃的稠粥、乾糧還配了鹹菜,再看這一碗稀粥,大家多少還是有對比的。
他們不恨施粥的人,恨的是高典史。
若不是高典史無理取鬨,他們現在可還是有乾糧吃呢,也不會落到現在這樣連稀粥都不敢一口氣吃完,生怕吃了這一頓,明兒個就沒有人來施粥,沒有人來管他們了。
秦宜寧坐在馬車裡,看著廣場上衣衫襤褸的百姓們,心裡也是說不出的難過。
放下車簾,回頭對鐘大掌櫃道“咱們的財力還夠,這個冬天怎麼也要幫助他們熬過去。施粥不能停下來。就堅持到開春萬物複蘇,他們能找得到其他活路時為止。”
鐘大掌櫃點頭道“放心吧,雖然今年遭了災害,可咱們的糧食供著這個粥廠,省著點用還是能支撐下去的。不能煮稠粥,還能用稀粥,大家夥都能活下來就行了。”
“是這個意思。”秦宜寧點頭道。“鐘大掌櫃辦事,我素來放心。”
鐘大掌櫃便拱拱手,笑著道“王妃謬讚了。隻是我也有些擔心,大家夥兒能吃飽穿暖,對高典史的怨恨萬一一點點消失了,那該如何是好?”
秦宜寧笑了笑,“本來有機會吃到乾糧,可現在被高典史害的隻能吃稀粥,誰能不恨他?”
“可是不論是乾糧還是稀粥,這些也都不是他們自己得到的啊。”
“這就是人性吧。”秦宜寧道,“人的貪念是本能,這並不是貶低誰,隻是已經有機會得到更好的,卻被人阻礙了,憤怒之中的人隻會記得這一點,卻不會想那麼多的。”
鐘大掌櫃若有所思的點頭,對秦宜寧分析人心的本領有了新的認識。
接下來的幾天,粥廠一直都在準時施粥,雖然隻是薄粥,卻著實是許多難民的救命糧食。
大家雖然吃不飽,但是好歹不會餓死,對新一任的“大善人”就都心存感激。
隻是所有人對於高典史的恨意,卻如同秦宜寧預想的那樣,絕對沒有減少半分。
與此同時,高典史還曾經抓了個想做好事的婦人關了起來的消息,卻已經傳的沸沸揚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