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二人胡思亂想之際,街角處的百姓已經緊張的往一個方向湧去。
隻見那一處,高典史已被壓著跪伏在地,有劊子手高高舉起鬼頭刀,在高典史劇烈顫抖連連搖頭之際,狠狠的一刀劈砍下來。
鮮血噴濺在對麵的粉牆之上,那正是高府的後院牆。溫熱猩紅的液體將地麵上的薄薄的一層積雪融化開來,圓滾的頭顱咕嚕嚕滾落在一旁。
一直踩著梯子爬在院牆往外探看情況的高家下人被這一幕嚇的驚叫一聲,一下子從梯子上跌落下去。
“不好了,不好了,老爺被砍頭了!”
下人們慌亂的往裡頭回話。
高金氏一聽,雙眼一翻便暈了過去。
高家如何雞飛狗跳也是絕不敢開了大門來與楊知府和百姓們理論的。
大家終於出了一口惡氣,紛紛歡呼起來,那歡喜之情沸騰著,像是已經得到了天下最為珍貴的寶物。歡笑聲與高府內的大哭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楊知府便吩咐身邊之人安排百姓們吃飯的問題——粥廠沒人辦了,可大年三十也不能讓這些老百姓餓肚子,
到時再引起百姓的不滿鬨起來,說不定情況會比現在還要糟。
秦宜寧見楊知府將一切都安排的井井有條,便悄然撓了撓逄梟的手心。
逄梟的大手立即回握住她,與楊知府拱手道彆“楊大人,告辭。”
楊知府轉回身,嘴角抽了抽。
分明是擅自動兵進城,他非但不能上疏彈劾,反而還要感謝人家,而且仔細想想,他答應下來的那些條件根本也不是他的自願,分明都是逄梟指哪他就打哪。
被利用了,還要給人家道謝的心情,簡直不能用言語來表達。
“多謝王爺出手相助,王爺慢走。”
“楊大人留步。”
逄梟轉身摟著秦宜寧的腰,將她放上馬背,隨即輕鬆一躍坐在她的身後。平南軍與精虎衛也都紛紛上了馬。
難民們見逄梟要率軍離開,紛紛高聲喊著“多謝王爺!王爺好人有好報……”
好人?
楊知府氣的鼻子都歪了,拉長了臉轉而吩咐手下“你們,趕緊先將粥棚辦起來,糧食就先去購置。”
說罷就急匆匆的離開了。
沒辦法,一身的臟汙,滿臉馬糞,他怕是要洗掉一層皮心裡才能舒服點。
眼看著一場鬨劇從發生到結束,顧世雄都沒有看到他費儘心機希望看到的結果,心中的懊喪和憤怒已快沸騰。
“姓逄的,到底是真的運氣好還是謀劃的好?”
回去路上,顧世雄忍不住低聲自問。
尉遲燕正沉浸在悵然的情緒中,乍然聽到顧世雄的聲音還愣了一下,許久才攏了攏肩頭的披風,將臉埋在白狐毛領子裡,低聲道“想來是真的有這個運氣吧。”又輕笑了一聲,“他的運氣,其實都在秦氏身上。想來若不是知道秦氏在場,他也不會來。”
“秦氏,秦氏,王爺為何總想著秦氏?”顧世雄被尉遲燕的不長進氣的不輕,偏偏又不能發作,隻能忍著怒氣低聲道,“若是來找秦氏,又何必帶著那麼多的軍隊來?若說此事與秦氏有關,他們夫妻兩人聯合起來我是相信的。”
尉遲燕呆愣著看向顧世雄,混沌的思路漸漸清晰起來。
“所以這一次的事,很有可能是姓逄的在搗鬼?”
顧世雄點頭沉聲道“事情不明白時,你隻管去分析這件事的發生最後誰獲利便可明白了。你想想,鬨了這麼大的事,姓逄的出現不但解決了問題,還讓那些老百姓們對他另眼相看,他獲了多大的好處?”
“是這個道理。”尉遲燕沉聲道“姓逄的以前在咱們大燕可是個煞胚一般的人物,提起他老百姓沒有不怕的,甚至國破也是因他帶兵圍城。”
“可你看現在的百姓呢?誰還罵他?”顧世雄扼腕歎息“他這一次,趁機就在舊都站穩了腳跟,不但亮了手腕,還邀買了民心,咱們謀劃這麼多,撿便宜的反而是他!還不知道這件事到底要如何與大掌櫃交代!”
一聽到“大掌櫃”三個字,尉遲燕也緊張的皺起了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