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什麼了?”李啟天微笑著問。
塔娜公主的頭垂的越發低了,“聖上,不怪罪臣妾,臣妾就告訴您。”
“不怪你。朕疼惜你還來不及,怎會怪你?”
塔娜公主怯怯的笑了笑,這才道“她說這天下的皇帝,原不該是您做,該是她夫君做皇帝才是。還說要不是他夫君不想做皇帝,現在也輪不到您……”
後麵的話到底沒有膽量說完。
因為塔娜公主此時已如一隻發現了危機的敏銳小豹子,自覺的閉上了嘴。
李啟天的眼神太可怕了。仿佛隨時都能一把掐死他。
塔娜公主這時才冷靜了一些,想要為阿娜日可汗報仇的決心,在李啟天宛若毒舌吐信一般陰冷的注視之下都不自禁暫且擱下了。
她一直以為自己是能夠自由翱翔的鳥兒。可是在李啟天的麵前,她發覺自己這隻鳥兒或許連煽動翅膀的膽量都沒有。
李啟天沉默著,即便不說話,強烈的氣場都讓塔娜公主禁不住瑟縮著往後蹭了蹭。
若是平日,李啟天或許不會相信塔娜公主的話。
可是今日在朝會上剛有人彈劾了逄梟。
?他當時吩咐逄梟除掉尉遲燕,給的雖然是密旨。可是這事也是正經在小朝會與幾個親信大臣議過的。
如今過去這麼長時間,逄梟手裡又握著舊都的軍權,十萬平南軍難道都剿不滅一個尉遲燕?
季澤宇這裡抵抗韃靼入侵才用了幾個月?逄梟那裡卻遲遲沒有反應。
李啟天本就見為此事煩心,今日又有大臣與他想到了一處去。現在又聽見塔娜公主的這番話。
這就很難不讓李啟天多想了。
秦宜寧再厲害,再聰慧,再有能力,左不過也隻是個女流之輩。
一個女子哪裡來的底氣說這樣的話?若不是平日耳濡目染,她能將這樣的話脫口而出嗎?
李啟天又看了看塔娜公主。
這個女人不過是變著法的在他麵前告人一狀都嚇都成了這個樣子,加上這些日他對她的觀察,這種謊話不是她能編造的出的。
倒不是說塔娜不會編造謊言來謀害秦宜寧。
而是,塔娜自己沒有那個腦子,將謊言正好說在一個點子上,戳在他最為在意的地方。塔娜今日說的這番話,八成是有人教的。
李啟天其實經過當日宮變,雖然心裡還篤信天機子的批算,但多少也被逄梟和秦家一家人的擁護感動了。
隻不過那感動之心,到底沒有他的皇位重要。
有時候李啟天回想過去,想到當初一同征戰沙場的歲月,想起逄梟的為人,若是說逄梟會謀逆,若是不看那批算,李啟天其實是不全信的。
若是逄梟有謀反之心,之前也的確有許多機會讓他成事了。不說彆的,就是困在地宮時,他都可以直接殺了他。
可是他現在不是還活的好好的?
但天機子的話和大臣們的提醒,都讓李啟天無法不去多想。
他到底應不應該相信逄梟?
若是除掉逄梟,便萬無一失了。
可若是真的除掉逄梟,會不會有人背後議論,說他容不下功臣,才剛登位就殘害勳貴,毫無容人之量?
如此一想,李啟天的眉頭就擰在一處,在眉心擠出一道深深的豎紋。
他好歹也要證實了逄梟的確有謀逆之心,殺他才是名正言順吧?
塔娜公主心跳宛如擂鼓,顫抖著靠近李啟天,用尾指勾著李啟天的袖子搖了搖“聖上,臣妾是不是說錯什麼了。”
李啟天看向塔娜公主,溫和的笑了笑,指頭刮過她的鼻梁,擁著她躺下道:“時辰不早了,咱們安置吧。”
“聖上,臣妾待會兒還要回宮去呢。”
“朕準你今日睡在這裡。”李啟天笑著,擁著軟綿綿的美人兒,閉上眼假寐起來。
塔娜公主枕著李啟天的肩頭,將臉埋在他身上,悄悄地鬆了一口氣。
她心裡將那日蘇罵了個狗血淋頭。
她照著那日蘇說的做了,大周皇帝卻一副陰陽怪氣的模樣,好像要殺了她一樣,她剛才有那麼一瞬真的以為自己可能要被殺了。
她不明白,現在皇帝這樣,到底是信了,還是不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