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娜公主氣的麵紅耳赤,後槽牙咬的咯吱咯吱響,可她的大周話這時又不靈光了,越是著急,反而越說不出來。
秦宜寧行禮道“回太後,臣婦不敢評斷順妃娘娘的資質,但臣婦的確認真教導了。太後若覺得臣婦教導的不好,不如請詹嬤嬤直接去教導順妃娘娘?臣婦畢竟也是從詹嬤嬤那裡學到的。現在順妃娘娘的大周話尋常對話已經沒有障礙,詹嬤嬤教導也不影響的。”
李啟天她來陪伴順妃,本來就是順妃一時興起,李啟天順水推舟。如今既然太後不滿意她,她索性急流勇退,借機出宮去。
太後聽秦宜寧這樣說,一時間竟找不到話來應對。
她咬牙切齒在心裡暗罵這鬼丫頭倒是機靈,竟然趁機想出這樣的說辭來。
李賀蘭見太後沒話說,當即就斥責道“大膽!太後乃後宮中位分最高的人,你竟然膽敢出言頂撞!”
“臣婦不敢。”秦宜寧垂首。
芸妃這時終於想起來太後的暗中吩咐,輕輕地笑著,掩藏住眸中的興奮。
“表姑母,依著臣妾之見,不如讓忠順親王妃表演一番吧。規矩禮儀做的好不好,咱們看看不就知道了?”
嬌媚的聲音一出,惹得李賀蘭噗嗤一聲就笑起來。
李賀蘭戴著玳瑁護甲的手點了點芸妃,心情大好的道“難得你提出一個如此有意義的建議。母後,兒臣覺得很好,就讓忠順親王妃為咱們大家表演一下唄。”
太後冷著臉,故作猶豫,隨後長長的“嗯”了一聲算作答應了。轉而看向塔娜公主,道“順妃,不如你來考考她吧。”
太後這話,擺明了就是要給塔娜公主機會來羞辱秦宜寧。
塔娜公主自己的禮儀規矩都是跟秦宜寧學的,且還沒學合格,哪裡又輪得到她反過來考人?
然而太後發話,塔娜公主自然可以理直氣壯。
秦宜寧看透了這一點,索性也不再爭辯,免得被人拿住更多的錯處。
塔娜公主雖不喜被太後當槍使,但在不能拒絕的情況下,她還是很樂意給秦宜寧點顏色看看的。
“好啊。”塔娜公主站起身,一邊把玩著垂在胸前的寶石流蘇,一邊仰著下巴道“見到太後時,大禮應該怎麼行?”
秦宜寧依言起身,恭敬的屈膝跪地,雙手交疊左上右下平舉至眉間,隨即彎腰,雙手貼在地麵,眉心貼在手背“臣婦給太後請安。”
“錯了,再來。”
秦宜寧便依言起身,將方才標準的大禮再行一遍“臣婦給太後請安。”
“錯了,再來。”
“臣婦給太後請安”
……
跪下,叩頭,起身再跪。如此反複足有六七十遍,秦宜寧的牙白長裙早已被臟汙了一片,且春衫單薄,膝蓋處隱有磨破的跡象。
太後端著茶,眯著眼看秦宜寧一遍遍的行禮。
李賀蘭早已經掩口笑起來,“什麼呀,就這樣兒還教導彆人呢,自個兒行禮七八十次都不一定對一次。”
芸妃則是蹙著眉,故作猶豫的道“表姑母,要不讓她歇會兒?”
“歇?有臉歇麼。”李賀蘭嘲諷。
芸妃便不再多言,很好的將眼中的興奮掩藏起來,索性坦然欣賞起秦宜寧一次次的跪下行禮的模樣。隻覺得先前自己被她抓著手腕在皇後麵前羞辱的仇都報了一半。
塔娜公主又讓秦宜寧跪了二三十次,這才轉身對太後道“回太後,不如讓他再向著乾清宮方向行三跪九叩大禮來您瞧瞧?”
太後點頭,“成,你看著辦。”
塔娜公主便笑道“聽見了麼,還不照做?”
秦宜寧的膝蓋跪的都已麻木,但依舊依言起身,轉向乾清宮方向認真的行起禮來,口中山呼萬歲。
寄雲和冰糖跪在臨窗的椅子後頭,早已急的紅了眼眶,偏偏她們不能落淚。宮裡無緣無故哭泣是大忌諱。他們更不能為秦宜寧求情,他們的身份卑微,這裡輪不到他們開口……
早知道今天太後不安好心,想不到太後竟然想出這種辦法來折磨人。
秦宜寧心裡卻很平靜,這種刁難隻是身體上的,若太後隻準備了這種程度的刁難,她還要感謝她呢。
秦宜寧認認真真的行禮,裙擺臟汙,膝蓋麻木,鬢鬆釵遲,模樣非常狼狽,看的李賀蘭心情大好,禁不住撫掌大笑。
太後見李賀蘭笑成那模樣,自己也跟著笑起來,還假模假樣的訓斥道“你看看你,忒沒見識了,忠順親王妃不過表演個行禮,又不是耍猴,你至於笑成這模樣麼。”
一聽說“耍猴”二字,李賀蘭笑的更加歡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