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澤宇看著氤氳熱氣的飯菜,卻提不起胃口。
“國公爺,您都將自己悶在屋裡一個下午了,水米不沾的,好歹吃點。”
季澤宇依舊麵色凝重的坐著,一言不發。
隨從勸道“國公爺,您都儘力了。您彆往心裡去了。”
季澤宇隻是搖了搖頭,俊俏的麵容上仿佛泛著寒霜,“秦氏必死。”
隨從一驚,“國公爺……”
季澤宇搖了搖頭,端起碗來,緩慢的進食,卻食不知味。
他儘力了,卻也無能為力,秦氏的死活他不關心,可他能想象逄梟會何等傷心,又會做出多瘋狂的事。
這世上終究是有情人傷的最深,這麼一比較,反倒是上麵那位無情之人活的輕鬆。
同一時間的南燕行宮。
尉遲旭傑端著酒盞笑道“那忠順親王未免將我看的太齷齪了一些。我雖掌了南燕大權,卻依舊沒有忘記大燕正統是什麼人。他以為追殺您,將您趕到南燕來,我便會為了做個名正言順的皇帝而對您下殺手?”
說著話,尉遲旭傑笑著雙手將酒盞湊近尉遲燕的,與他碰杯。
“皇上,我敬你一杯。”
尉遲燕苦笑著搖搖頭,“我哪裡還是什麼皇上?如今你才是南燕的皇帝,我隻是個喪家之犬,被逄之曦當做畜生一般驅逐而來。舊都已經被逄之曦徹底控製了,我著實沒了容身之所。”
尉遲燕瘦了很多,雙頰凹陷下巴上布滿胡茬,兩鬢白發又多了一些,看起來人都老了十歲。
尉遲旭傑歎息一聲,“皇上不要擔心,
就算失了舊都也無妨,早晚咱們能收複失地,匡複大燕,隻要您點頭,臣下立即拱手讓位,甘願稱臣擁護正統。”
“你的忠心我知道。”尉遲燕動容的歎了口氣,將酒盞中的酒水一飲而儘。”
尉遲旭傑也一仰頭,將酒喝淨,又親自執白瓷壺,為尉遲燕斟了一盞。
二人推杯換盞,說些知心話,倒是與民間那些百姓沒什麼兩樣。
一壺酒很快就見了底,尉遲旭傑和尉遲燕都已喝的麵色潮紅,尉遲旭傑站起身,搖搖晃晃的吩咐道“來,來人,上酒!”
誰知行宮之中的宮人竟然毫無反應,沒一個聽吩咐進來的。
尉遲旭傑使勁眨了眨昏花的眼,再度揚聲道“來人!”
依舊無人響應。
尉遲旭傑心中不悅,邁開大步就往門口去喚人。
誰知道剛走了兩步,後心處忽然一陣劇痛。那痛苦前所未有,尉遲旭傑簡直難以忍受,一低頭,竟在胸口看到了個刀尖,鮮血正從那刀口湧出來,沾染了他淺黃色的外袍。
尉遲旭傑不可置信的緩緩回頭,“你……”
尉遲燕慌張的一鬆沾滿鮮血的雙手,那匕首就留在了尉遲旭傑身上。
他的眼睛格外的亮,眼裡除了恐懼,更多的卻是一種嗜血的瘋狂和怨恨。
“你與人約好了暗語是不是?以酒壺空了,要添酒為令,下一刻就要叫人來殺了我,然後你就可以正大光明做大燕朝的皇帝了是不是!”
“你,小,小人!”尉遲旭傑口吐鮮血,再也支撐不住倒在了血泊中。
“小人?嗬……”尉遲燕看著尉遲旭傑瞪圓了的雙眼,聲音裡帶了哭腔,“你們一個個,都想害我,我已經不是皇帝了,已經什麼都沒有了,你們卻都不肯放過我!顧老愛卿說的對,你們都該死,該死!”
尉遲燕雙手顫抖的在袍子上擦擦手,轉身抓了披風披上,就要從側殿的後門出去。顧世雄已經安排好了人手在外接應,要奪回皇位,他必須要從長計議,就如同顧世雄所說,尉遲旭傑單獨將他情進行宮,為的就是要殺了他,他必須先下手為強才能保住性命。
尉遲燕的腦子裡一團亂麻,毫無頭緒,一路被平南軍追殺的恐懼終於在他拿起刀子的一顆爆發出來,他的腳步越發的淩亂了。
剛走出後門,尉遲燕忽然聽見屋內傳來一聲驚呼,
“啊!皇上,皇上被人刺殺了!”
尉遲燕一聽,立即慌了手腳,下台階時走的太急,差點被絆倒。他加快腳步,在樹木林立,曲徑通幽的行宮裡疾行。
好在這處行宮隻是從前皇室遊幸居住的彆墅,占地不廣,並不是大周或者大燕從前的皇宮那樣高牆林立,他要出去並不費力。
一路避開人,在背後“皇上被刺殺”的驚叫聲越發驚恐雜亂時,尉遲燕已經出了側門,看到了來接應的顧世雄一行人。
一見尉遲燕出來,顧世雄連忙顫巍巍迎上來“王爺,怎麼樣?成事了嗎?”
“成,成了,快走!”
尉遲燕慌亂點頭,急忙就要上馬車。
就在這時,一個令人意想不到的聲音忽然道“成事?鎮南王成了什麼事?來與本帥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