逄梟怒不可遏,若不是秦宜寧暗地裡掐了他一把,他早就忍不住了。
秦宜寧輕笑了一聲道“你這樣做,你家陸大少爺知道麼?”
元大掌櫃神色略微一窒,“我也是為了陸家做事,大少爺明白我的苦心。”
“原來如此,元大掌櫃真是勞苦功高。不過你的好意我心領了,還請你回去告訴陸大少爺,若是有話想與我談,讓他親自來。記著,是白天,而不是深更半夜。”
提及“白天”和“深更半夜”,這便是明擺戳穿元大掌櫃的意圖,毫不留情的當眾嘲諷他的人品。
站在轉角處的牢頭低著頭,儘量縮小自己的存在感。
可牢房裡關著的人也不隻一個人,元大掌櫃還當這女子是個知趣兒的,誰料想她會這樣不給自己留麵子。
“好,甚好,你也不看看你自己是個什麼貨色,在我的麵前拿腔作調裝什麼三貞九烈?”
“元大掌櫃果真才學淵博,三貞九烈這詞居然知道。”秦宜寧冷笑。
元大掌櫃氣的一個倒仰,一把抓住了牢門上的木柵,深呼吸了幾次,怒氣未消,麵上看著卻平靜了。
他忽然露出個微笑,“看來眼下你是瞧不上我這個小小的掌櫃了。希望你往後不要後悔。到時你再來找我談,怕就不會這麼容易了。告辭。”
“慢走,不送。回頭若見了陸大少爺,我也會在陸大少爺跟前替你說幾句好話的,畢竟現如今像你這般儘職儘責的大掌櫃已經不多了。有幾個人能做到大半夜的不回去睡覺,反而要到牢裡來探望一個
陌生女子的?”
元大掌櫃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瞪了秦宜寧半晌,提著燈籠轉身快步走了,那腳步比來時還要更快。
秦宜寧嗤笑一聲,回頭對逄梟低聲道“彆理會他,這種人沒什麼大不了的,不足為懼。”
眼看著自己妻子被人覬覦,逄梟憋了一肚子的火無從發泄,就算秦宜寧占了優勢,他對這種事的容忍也是零。
但是對上秦宜寧溫柔的眼,他是無論如何也擺不出一張黑臉的。
逄梟深呼吸了一次,大手摸摸她的臉頰,“好了,乖,睡吧。”
秦宜寧點點頭,靠在逄梟的懷裡,“你也快睡,養精蓄銳。”
“好。”逄梟一下下輕輕地拍著她的背,就像是哄孩子一般。
虎子和冰糖等人這時才徹底放鬆下來。
顯然,他們也被元大掌櫃氣的不輕,若是方才逄梟振臂一呼,這些人絕對立即跟著殺出大牢去。
眾人都有心理準備,陸征既然要給他們下馬威,用刑即便沒有,他們的日子也不會好過。
牢裡陰暗潮濕的環境就很讓人壓抑,空氣中時刻都彌漫著一股腥臭味。老鼠們膽子都被養大了,時而就要成群的從眼前路過。加之飲食上的故意苛待。
三天下來,所有人都隻吃了一些照得出人影的糙米粥。
幸而冰糖機靈,隨身攜帶了小藥囊,怕人生病,每個人都發了一刻補氣血的藥丸。
秦宜寧餓的沒什麼力氣,枕著逄梟的肩膀,聲音略帶沙啞,道“我覺得這就差不多了。”
逄梟的唇色也有些發白,他大手一下下的撫著秦宜寧的長發,“我覺得也是,放心,他不是做主的人,他們家可是還有老太爺的,能用私權做到這個程度就已經到頭了。”
果不其然,當天下午,元大掌櫃就來了。
見了牢頭和獄卒,元大掌櫃臉色尋常,隻沒有從前那般熱絡了。
牢頭心裡暗啐元大掌櫃小家子氣,自個兒想與美人共度春宵,結果被美人氣的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丟人就罷了,還遷怒旁人。
隻是腹誹歸腹誹,麵上還是不能露出情緒的。
“這幾天他們如何?可老實了?”元大掌櫃問。
牢頭蝦腰,恭敬道“都按著您的吩咐,吃喝都是有限的,他們這會子餓的說話的力氣都沒,必定不敢再有反抗了。”
元大掌櫃一聽,就有些暗自後悔當天自己沒按捺住,竟然當夜就來了,也是那女子太勾人,若是不心急,等到現在去,那女子吃夠了苦頭說不定就能從了他了。
元大掌櫃一麵在心裡歎息,一麵快步走進了大牢。
站在逄梟與秦宜寧所在的牢房門前,看著狼狽的二人,心有不甘的道“你們可想清楚了?”
逄梟撩眼皮看了元大掌櫃一眼,語氣依舊跋扈。
“本少爺可是萬家的大少爺,你們竟然這樣對我,我回去一定會回稟老爺!”
元大掌櫃輕蔑的冷哼,回稟老爺,就是要回家去找爹告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