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糖點頭,見秦宜寧體力不支,幾次踉蹌,忙將她懷裡的繈褓接了過去,驚蟄和大寒立即一人一邊架著秦宜寧往外去。
離開刑部大牢的一路非常順利,路旁到處是屍體,有被刺死的,也有口吐黑血被毒死的。
他們一行人原本會留下足跡,畢竟剛下過一場雪,可是因為皇宮走水一事,不少的百姓出來看熱鬨,又有水龍局和五城兵馬司的人心急火燎的去救援,地上的足跡就更亂了,他們一行人的摻雜在其中,根本看不出。
天機子的人在前頭引路,秦宜寧一行在後跟隨,竟順利的轉過了一條街,來到後巷安靜之處。
天機子道“趕緊跟我走,這會兒出不了城,我在城裡有宅子,先去我那宅子裡!”
“你為何要救我!”秦宜寧是真的不敢相信天機子了,這人做事詭譎莫測,以前還曾截殺過她,恨不能將她碎屍萬段,硬說她的存在是阻礙紫微帝星登頂的變數。
眼下她又來救人,秦宜寧真的非常懷疑她的動機,是不是又有什麼彆的計謀要使了。
天機子狠狠白了她一眼“廢話那麼多!你到底去不去!”
看秦宜寧那狼狽模樣,天機子又道“我若要你和你兒子的命,乾脆什麼都不做,你也撐不了幾天吧?都這會子了你還有心情嘰嘰歪歪?”
秦宜寧看了看身後眾人,這才點頭。無論如何先過去今晚這一關,其他的從長計議也可。
一行人跟隨在天機子身後七拐八拐的躲開沿途遇上的兵卒,那些人也都急著去皇宮方向救火,根本顧不上彆的,倒也叫他們神不知鬼不覺得抵達了天機子位於城郊緊挨著北城門的宅子。
“就是這了。”天機子推開巷子儘頭一閃黑漆剝落的木門,揮著手招呼眾人進去。
這是個麵闊三間帶有兩個廂房的一進宅院,宅中陳設陳舊,生活所用物品一應俱全,一瞧便是個尋常過日子人家。
天機子叉腰站在院子當間直喘氣,看了看秦宜寧身後那二十幾號,又瞅瞅自己身後的十來個。
r????“我可告訴你,我這不是白出手的,你王妃一條命,值多少錢?還有你的大丫鬟,你的侍衛,另外還有我這些手下出手一次也是要銀子的,這宅子也不是敗給你住,你也是要拿錢的,還有,這麼多人吃喝拉撒,你彆想讓我出錢!”
秦宜寧一時無語,瞪著天機子一口濁氣憋在胸口,激烈的咳嗽起來。
冰糖趕忙給秦宜寧拍背順氣。
謝嶽道“仙姑所言極是,酬勞仙姑不必擔憂,我家王爺日後必有重謝。”
天機子嘿嘿的笑了,“仙姑?可多久沒人叫過我仙姑了。得了,你們先隨便安置吧。有事就來正屋找我,今夜先安生住一夜,明兒個待我探一探城中情況,想法子送你們出去。”
“多謝仙姑。”謝嶽誠心實意的行禮。
驚蟄等人也隨著謝嶽的動作齊齊行禮,礙於夜深人靜,不敢高聲言語,是以都隻保持沉默。
天機子點了點秦宜寧的方向,“你看看,你家王爺手下的人就比你懂事多了,也招人喜歡的多了,真不知道他為何偏偏認準了你,比你漂亮比你省事的女子又不是沒有。”
秦宜寧被氣的咳嗽聲更劇烈,眼前也一陣發黑,原本在牢中咬牙堅持緊繃著一根弦也終於斷了,身子一軟便栽倒在地,人事不省。
“王妃,王妃!”
眾人亂做一團,救人的救人,燒水的燒水,天機子叉腰看著這些人,麵上的笑容漸漸淡了,冷哼一聲回了正屋。
秦宜寧當晚就發起了高燒,冰糖和寄雲為她擦身更衣時發現,她身上多處鞭傷已有化膿的跡象,手腳上的凍傷更是嚴重的很。
兩婢女心疼的直掉眼淚,心裡將李啟天罵了個狗血淋頭,甚至恨不得今天宮內大火,直接燒死那昏君算了!
秦宜寧覺得自己就像是一隻被串在木棍上烤的肥羊,渾身熱燙的不成樣子,還時常有人給自己翻一麵,在身上擦不知是什麼的作料,她很想告訴這些人,她不是羊,彆吃她,可是任憑她是再大的力氣,卻連薄薄的眼皮都抬不起。
“王妃高熱不退,這可怎麼辦?”寄雲給秦宜寧換過一方冷帕子,用袖口抹眼淚,“王妃受了這麼多的苦,沒吃一頓飽飯,沒睡一個囫圇覺,還要天天被裝在囚車裡遊街,遭人羞辱,昏君那殺千刀的!還搶王妃的孩子!”
“好了,好了,王妃會沒事的,小公子和小小姐不是也沒事麼。你彆在這裡哭,礙事。”冰糖推開秦宜寧,從袖子裡取出個布包展開,裡麵是一排銀針,“我先給王妃退熱,其餘的都好說。”
寄雲吸著鼻子點頭,“那我去看看小少爺和小小姐。”
眾人忙的人仰馬翻,卻也不敢發出任何動靜來引人注意。
與此同時,五城兵馬司巡城兵終於發現了刑部大牢的異常,踏過橫七豎八的屍首往裡去,竟然是滿地鮮血,關押其餘重犯的牢房完好,可是關押忠順親王妃一行的牢房居然敞開著。
更令人驚悚的是,牢裡還躺著長公主和公主府女官的屍首!
“快,快入宮稟告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