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娘親,昭哥兒想跟隨外祖父去夕月。”
逄梟和秦宜寧大驚失色。
“昭哥兒,為什麼要這麼說啊?你不喜歡在爹娘身邊嗎?”
秦宜寧手腳發涼,身孩子們從小就不是她親自帶著,她總是內疚,擔心孩子們不肯跟自己親,如今昭哥兒卻說要去夕月,她如何舍得?
昭哥兒卻是奶聲奶氣卻鏗鏘有力的道“娘親,我是個大人了。外祖父教《戰國策》時講過是左師勸諫趙太後,趙太後偏心長安君,給他豐厚的俸祿、肥沃的封地,還有用不完的珠寶,一開始卻不肯給他機會去建功立業,一個人若是沒有功勳,卻空有那麼多的寶貝,那就是……就是外公說的德不配位。那手裡就算有再多的土地和珠寶,將來都難以服眾。
“我知道我是父皇的兒子,將來父皇會有很多兒子,夕月我很喜歡,我也很喜歡外公教導我。雖然在爹爹和娘親身邊也很好,但是我不想做個被溺愛的無用之人,我將來想做夕月的皇帝!”
所有人都愣住了。
誰也想不到,年滿五歲的孩子,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小孩歪著頭,一口氣說這麼多話似乎又點不適應,臉上有點紅了,襯的他眉心的一點小紅痣都更鮮豔了。
可他卻依舊端端正正的保持著跪姿,雖然是小小的身子,卻顯露出幾分破土而出嫩芽的堅韌。
“現在我們這麼弱,要是有人欺負娘,我們
都隻能讓人去揍他一頓。可是如果我是夕月的皇帝呢?”昭哥兒對著姚太後齜牙,“祖母,你的兒子是皇帝,我娘親的兒子將來也是皇帝,誰也沒有比誰弱多少!”
“你,你!”姚太後氣了個倒仰,又不能與個孩子吵,隻能狠狠的磨牙。
昭哥兒比晗哥兒敏感的多,從來都知道他們的祖母不喜他們,還經常在他們麵前說些難聽的話,什麼來路不明,什麼血脈混淆之類的。他雖然不懂得太多,卻也知道那不是什麼好話。
如今看著娘親被欺負成那樣,就連外祖父和外祖母都不得不回夕月去,他也亮出了寒芒四射的乳牙!
可姚太後氣,其餘人卻不是這樣想。
逄梟先是抿著嘴忍笑聽著小孩的豪言壯語,待到最後,竟然是噗嗤一聲笑出來,一把就將孩子抱了起來。
小孩那一本正經的冷硬模樣,當場就破了功“爹爹!彆鬨!”
“哈哈哈!”逄梟終於忍不住哈哈大笑,“好,好,是爹的好兒子,有誌氣!”
昭哥兒臉上通紅,姚太後則是氣的臉色發白。
秦宜寧無措的站在原地,緊緊的拉著孫氏和晗哥兒的手。
理智上,孩子才五歲就能想到這麼多很是難得,她覺得有一定的道理,身為父母,不應該太過獨斷,也該尊重孩子。可是感情上她卻舍不得,孩子畢竟還小,她舍不得分開!
秦槐遠笑著上前來,大手揉了揉昭哥兒的頭“你決定了?夕月沒有這裡風光好,或許吃的用的也不如這裡好。而且你還要和晗哥兒分開,還要和你爹娘分開,你想他們了怎麼辦?”
“我可以寫信。”昭哥兒堅定的道,“夕月也沒有什麼不好的,易守難攻,就算有人想打咱們,外公也守得住。”
逄梟簡直要愛死這個兒子,如此優秀的孩子不繼承皇位豈不是可惜?
可是他也清楚,孩子之所以能小小年紀就有如此想法,全是秦槐遠教導的好。
這個孩子天賦如此高,若是留在自己身邊,恐怕會耽擱了。
原本悲傷的氣氛被昭哥兒攪合了,秦宜寧現在已經不知道是該悲傷父母要回夕月,還是悲傷孩子不肯留下。
然而不論是秦槐遠還是昭哥兒,都是一樣的倔強,秦宜寧哪個都阻攔不住,晚宴散了,她便回了寢殿自己默默地難過。
昭哥兒和晗哥兒則是手拉手的躲到了角落裡說悄悄話。
兩個孩子一點都沒有即將分彆的憂愁和不舍,反而都像是計謀得逞的小狐狸。
“娘親太好欺負了,我看將來就算爹不納妾,祖母也要欺負娘親的,我得看著點。”
“哎!”兩個孩子異口同聲的歎氣。
“我留在爹這裡,多跟爹爹、季叔和穆叔學武功,你也多跟外祖父和曹姨奶奶學,將來我教你,你也要教我,咱們交換,我會多給你寫信的。”
“我也會多給你寫信的。”昭哥兒重重點頭。
晗哥兒伸出了小手指,“拉鉤。”
“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