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這個世界真的如我心中向往的那麼美好,那麼天地為什麼要將其打碎,然後再次重組?
“如果這諸天萬界的生靈都如想象的那麼美好,那麼世間為什麼還有那麼的生靈過得如此的生不如死”
“這真是食物鏈嗎?不!這不是食物鏈,這是強者法則。天地之所以要打碎了重組,完全就是為了改變這種不平衡的法則,讓眾生得到真正的平等”
“那麼,一直以來,我都在做什麼?如果我想保護這種法則,保護好每一個人,那麼又如何破而後立,又如何能夠有新的秩序誕生呢?如果我是那掌控著這一切的上位者,我該如何決策”
“或許,那執掌著諸天萬界的無上強者是對的,他或許並沒有我想象中的那麼血腥與殘忍,他以諸天萬界這個圈為棋盤,又以諸天的星域為棋局,以至強者為棋子,便是為了推到所有一切,然後重頭再來”
“如果我如今真的身在這個棋盤之內,那麼,我又該是什麼位置呢?”
“與天地為敵,保護蒼生,還是以蒼生為敵,迎合天地旨意,我該何去何從?”
一路行走在這座橋上,讓淦暮塵產生了從所未有的思緒,他長這麼大,早已不是第一次感到前途一片渺茫。
可這一次,卻是這般的清醒而認真。
這不是一座普天的橋,這仿佛是一架可以通向天堂,又可以通向地獄的階梯,所有心中的確定,都在一念之間。
淦暮塵看著四周幾乎接近完美的景致,心中的思緒卻未因此而終止,反而讓他的腦袋一會清醒,一會迷糊,如夢如幻,似真似假。
強大如他,道心堅定如他,亦然控製不住心中的千頭思萬緒。
看著前方沉默不語,頭也不回繼續前行的蒼狼群,淦暮塵在清醒的瞬間忽然感到了異樣。
這座鐵橋看似不過二三十裡遠,而他們已經行走了一個下午,因為那本才初生的太陽已經向西邊靠攏。
淦暮塵心中忽然覺得,這是他人生最重要的決策時刻,而且就在此時此地,他仿佛必須要做出最終決定。
要不然,他似乎永遠也不可能走到這座鐵橋的儘頭一樣。
然而,正在淦暮塵清醒不到一息的時間裡,那些無法控製的思緒再次浮現。
淦暮塵的心聲又開始的不停問自己:
“我到底在做些什麼,天地之間,生靈遍地,有我無我,無關緊要,世間永存。我為什麼要去承受這血腥與殺戮帶來的因果?”
“不,天地之間無我的確無關緊要,可是爹娘無我,爺爺妹妹無我怎麼辦?他們會隨著大時代的降臨而煙消雲散,或許他們會經曆生不如死的變遷之後再痛苦著死去”
“不,這不是我想要的結局,我該怎麼辦?”
忽然,淦暮塵腦中浮現的不止是自己的爹娘妹妹和爺爺,而是很多張曾經和他一起哭過笑過愛過恨過痛過難過過的身影。
那一張張熟悉的笑容,讓他感覺到幸福的同時又痛苦萬分。
馬小白身處一處瀑布邊上,正微笑著,那笑臉看不出是開心或是憂愁。
淦莫白也在微笑,他正揮舞著手中劍,擊出讓淦暮塵都覺得詫異的一劍,那笑臉代表著成就。
淦莫聰也在笑,他竟然在一塊石頭上畫畫,落筆之後,線條閃動,變成了真物。
李鏵蒂再笑,她竟然魂氣繚繞,相貌已經從邋遢的中年婦女變成了二九美人,她功力恢複不了少。
劉曉菲亦再笑,淦暮塵當初傳給她的紫月極道經已被她推演得更進一步,實力竟然以飛一般的速度達到了前所未想過的新高度。她變得更美更成熟了,美得讓淦暮塵忽然覺得像是自己曾經在某個夢中見過的某個人,卻又忽然變得模糊不清,一時無法想起。
紫衣幫的人都還在,一張張熟悉的臉,帶著各種各樣的神色,栩栩如生,近在眼前。
除此之外,還有很多很多的人,其中包括淦氏宗族祖地,也包括淦曉荇等人,甚至包括曾經差點要了他妹妹命的淦天雲。
當然,還有已經殘缺,至今還躲在試煉塔等著他回去搭救的長生老祖,淦嘯鳴等等。
曾經為敵過的,為友過的最終毫無遺漏,一一浮現,使得淦暮塵的神經都快要出現了分裂症狀。
直到這些人全部在淦暮塵眼前閃爍而過之後,淦暮塵那頭疼欲裂的腦袋才肯歇息下來。
不過,整個過程之中,唯有一個人不曾出現過,她似乎根本不曾在淦暮塵生命中來過,那就是淦暮塵曾經刻骨銘心的人之一。
為了那個人,淦暮塵曾經痛不欲生,為了那一場毫無可能避免的戰爭,為了她的離去,為了死去的亡魂,他在燒紙錢的船頭上酩酊大醉,最後沉入了江底。
淦曉澀,那個可以說影響了淦暮塵一生的女孩,她竟然真的漫漫遠去,如今已經徹底消失在淦暮塵的記憶之中,仿佛不曾存在了。
“為什麼?為什麼彆人都可以忘記我,而我卻忘記不了生命中遇到的每一個人,我的心是那麼真誠,那麼的掏心掏肺,為什麼沒人記得我”
“為什麼?為什麼我做了那麼多,最終卻活得像是注定的過客一樣”
“他們活得是那麼的好,每一人都過著自己完美的人生,而我卻執念著要將善良進行到底”
“不,我淦暮塵在此立誓:從今天起,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屠之。天道也好人為也罷,以殺製殺以暴製暴,不求立地成佛亦不求揮刀成魔,我心所至便是天堂。如此生還有什麼執念,那麼,我希望是那些記得我擔心我的族人和朋友。吾窮畢生夙願,隻守護他們”(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