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英美]雷克先生的奇幻漂流!
2006年,4月,伊利諾伊州
小鎮已經入夜,大部分住戶都熄了燈,偶爾有幾個亮著燈的窗戶,從裡麵傳出誇張的、亂糟糟的女高音,是電視台播音主持人在播報緬懷上一周逝世的鄉村音樂歌手巴克歐文斯的長篇新聞,而不遠處教堂高聳的塔樓上,時鐘剛剛掠過9點整,依稀還有輕微的報時撞鐘聲回蕩在街道上。
sa從車窗外收回視線,他小心翼翼的踩住刹車,他們的老夥計ia很給力,幾乎沒什麼響動便停在原地,而裹著好幾層厚衣服、鼻腔插著管子,連接到角落的便攜式氧氣瓶上,正縮在後座上睡覺、或者說昏迷不醒的dean哼都沒哼。
你一定得撐住,兄弟,一定。
sa回頭盯了dean好一會,確定這個往日堅強如磐石的男人不會在他下車的十幾分鐘內突然因為窒息或者心臟驟停而麵見上帝後,他推開了車門。
過去三個月裡,sa和dean來過這個小鎮數十次。
最開始的時候,是他和他老哥兩個人一起行動,後來,隨著dean的狀況越來越糟糕,他待在ia附近把守。頑固的男人堅稱他自己沒問題,但在sa的狗狗眼下,dean妥協了。
沒過多少時間,他們最不想看到的事情發生了,dean身體惡化的速度遠遠超出了預料,肌肉萎縮、心顫、休克,很快,他就隻能坐在副駕上觀察度日,他沒再堅持,這是他唯一能做的,因為他的大腿肌肉已經無法支持他走出兩米路。最終,在dean的半個身體徹底無法動彈後,sa拆掉了i的後座,他把它改成了一張軟床,白天的大部分時間dean就在它上麵度過。
如果這次解咒順利,那麼還需要兩到三次。sa無意識的從後備箱裡搬出一堆巫術用品,順手合上車蓋,動作異常順暢,沒發出任何聲響,這已經不知道是他多少次做這件事。然後他鎖上車門,再次繞著i檢查一圈,並確認附近沒人後,他捧著一堆東西,鬼鬼祟祟的繞到了一棟房子後麵。
一切都得從去年的聖誕節說起。原本sa和dean準備度過一個完美的聖誕——勉強的聖誕,在他們的父親johnchester與惡魔做交易換下dean的生命後,dean一直活在巨大的內疚與自責之中,sa試著安慰dean,但他真的不擅長做這個。一直以來都是dean在照顧他,從dean四歲開始。
sa在dean上次車禍瀕死之後才意識到這個,他想試著彌補,但一切顯得有些太遲。
在去年聖誕那天,sa提前準備好了蛋奶酒和蘋果派,但在dean早上醉醺醺的從某個酒吧回來後,他改了主意。當時,他老哥身上的襯衫皺巴巴的,袖口也全是酒漬,鞋帶仍然保持著前一天晚上出發時的狀態,很顯然,dean獵豔失敗了。說實話,sa有些費解,無論是清醒的dean還是喝醉的dean,隻要他願意,大把男女會排隊等待投懷送抱,畢竟,很少有人能拒絕他老哥的淡綠色眼眸。
為了彌補他dean的情場失意,sa做了一個糟糕、愚蠢、無知並讓他後悔要死的錯誤決定。他提議處理一個案子——緬因州的一個小鎮,半年內接連有好幾個男女意外死亡,死因千奇百怪。這件事bobby通知他們已經有好幾天,但sa和dean一直沒動手處理,他們上一個案子才剛剛結束一周,dean原本是打算拖到年後,如果沒有其他獵人接手的話,他們就去緬因州。
他應該聽dean的。sa懊惱的點燃了火柴,開始頌念咒語。
緬因州的那起死亡事件,背後有一個女巫在作祟,sa和dean在到達那裡的第二天就查清了原因。非常老套的劇情,紐約來的房地產開放商為了修建更多的彆墅莊園,他們毀了這座老鎮一片擁有兩百年樹齡的森林,鎮上的老人宣稱這種破壞自然的行為激怒了森林中的某位保護神,所以那些掉進錢眼的商人全都糟了報應。
匪夷所思的死相,在路上被狗咬死、被水噎死、睡覺時吃錯了藥、心臟病突發,他們兄弟兩沒費多少工夫就找到了問題源頭,是巫術。這不難分析,對從事鬼怪獵人這一行的人來說,通常這種事件的誘因就是鬼魂、怪物、巫術,或者惡魔,隻是最後一種要罕見的多。
事實上,真正意義上的巫術事件他們也處理的不多,大部分都隻是無知男女從某本書或者某個網站上找到一條麵目全非的咒語,用來對付他們的情敵或者仇人,後果並不嚴重。上一次,他們父子三人在賓夕法尼亞州對付過一個男巫,那還是他離家出走之前的事情,他們最終把巫師交給了警察,在摧毀了男巫所有的巫術用品並把他打個半死之後。
sa和dean原本是打算勸誡女巫收手的,如果她聽不進去,他們也不介意送她見上帝,但這次他們料錯了,這個女巫本領非凡。和他們之前遇到的完全不一樣,她不需要使用巫術用品,也沒看到她念幾句咒語,僅僅是一個短促的發音,他們兄弟兩就被打飛上天,她沒殺他們,但是給dean下了咒,因為dean辱罵她老bitch。
詛咒的威力很快就顯現出來。最開始,dean的右手變得不太靈活,但他沒怎麼注意,他以為不過是晚上睡覺壓住了胳膊,但事情不像他想的那麼好,在第二天晚上,他整條胳膊失去了力量,幾乎不能握住槍。
sa是在第三天知道這件事的,他之前一直在各種典籍中查找對付女巫的方法,在dean告訴他這件事後,他立刻意識到,這就是緬因州那個女巫口中所謂的“我要給你一點教訓”。
沒有猶豫,sa第一時間聯係了bobby,確認這是一種詛咒,但非常偏門,bobby的收藏中幾乎沒有詳細記載,他們勉強找了些法子來壓製詛咒擴散,但效果不怎樣好。在第一周末,dean的右手徹底喪失了生活能力,這讓這個毛躁的漢子很不爽,他說他淪落到了隻能用左手的地步。
dean的冷笑話沒讓sa發笑,他非常擔心,擔心的要死。因為按記載上說,類似的詛咒,最終都會使中咒者死於呼吸衰竭、無法進食以及無法排泄,sa假裝沒看到最後一條原因。
在嘗試無數種解咒方式、拜訪他們所有認識的靈媒、草藥師、神療者均被告知無能為力。sa甚至帶著dean去了醫院,但不同醫院檢查結果各不相同,他的兄弟在被那群庸醫確診為漸凍症、心衰、運動障礙等等莫名其妙的疾病之後,dean放棄了,他窩在bobby的二樓小屋整日研究日本動漫,聲稱要享受最後一段生命。但sa沒有放棄,他不能放棄,他隻有dean。
他做了他唯一的能做的。sa偷偷跑去緬因州,bobby幫他瞞住了一段時間,他相信,即使彆人都無法解除那個詛咒,它的施咒者一定可以,他要去拜訪那個女巫,隻要能解除詛咒,他願意付出一切代價——他不是沒想過和十字路口的惡魔交易,但沒有惡魔回應他的召喚。
dean是有些愛說臟話,但這個懲罰過於嚴重,這不公平,saicaeobiceadostiu……”sa的咒語已經念到尾聲,他麵前銅盆裡有一團天藍色的火焰在緩緩燃燒,散發出輕薄煙氣。這是一種巫術材料,非洲月見草的花瓣,來自撒哈拉北部的罕見植物,每年十二月滿月的時候它才會從沙堆裡鑽出來綻放十分鐘,如果湊巧那天天氣不好,那就隻能等第二年再來了。
sa在解咒,解除這棟房子的保護魔法。
他去了緬因州的森林,但那位女巫已經離開,連同她的房子一起消失,就像它從來不存在一樣,甚至當sa問起當地的老人時,他們好像也不再知道有這麼一回事。幸運的是,sa在小鎮旅館幾乎絕望的時候,他偶然遇到一對古怪的雙胞胎男孩,西蒙格雷斯和傑瑞德格雷斯,這兩個神神叨叨的男孩聲稱他們是來消滅邪惡女巫的,sa認為他們看多了動畫片。在知曉女巫失蹤後他們非常失望,但男孩們給了sa一張紙條,告訴他可以向紙條地址上的一位叫做艾德裡安的巫師先生求助。
sa起初以為這隻是兩個天真小孩的胡話,畢竟孩子有時候總是堅信一些從不存在的東西,比如南瓜大仙。但當他回到bobby家試圖向booby說起這件事時,他發現事情有些不對。他說不出那個地址,每當要張口的時候,他就忘了詞,他試著用筆寫下來,但他沒法拚對任何一個有意義的詞組,同時,他收在口袋裡的那張紙條不見了。
魔法,非常厲害的魔法,這是他們的希望。
sa欣喜若狂,他告訴dean他找到了法子,但dean卻還在為他孤身一人闖入緬因州森林去尋找女巫而大發雷霆,不過sa不在乎,他強硬的拖著dean去了伊利諾伊州,按照他記憶中的地址開車到了目的地,他順利找到那張紙條上寫著的“雷克先生雜貨店”——一家dean看不到這個店,他說這裡是一片草坪,鎮子上的人也看不到,他們說沒有這樣一家店,但它就在sa麵前,他甚至在櫥窗裡看到了幾件古董,巫術風格的古董。
這加深了的sa的信心。在dean“我的傻弟弟為了我可能得了失心瘋”的關懷智障眼神下,他瘋狂的敲打店門——沒人開門,同時,他的手指骨折了。
這家店是存在的,sa確定他自己沒瘋,這是魔法,隻是主人不在。
他沒放棄。在晚上,包紮手指之後,sa拉著dean再次登門拜訪,還是沒人。
第二天,沒人。
第三天,沒人。
……
一周後,還是沒人。
希望就在眼前,而他卻什麼都做不到,sa試圖從這間店的某個角落挖出一個電話號碼,但即使他把鼻子壓扁,整張臉貼進櫥窗玻璃,他也沒法更清楚地看到店鋪裡麵。
dean的狀況越來越糟,他不能再等下去,拽著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的sa翻遍了bobby的藏書室以及他能在互聯網上找到的一切——他必須進入這間店,這是他已知最具有魔法的地方,隻有魔法才能打敗魔法。
他沒白費功夫,他最終找到了,一種非常古老的魔法。在六世紀,條頓征服時代,日耳曼人的祭祀利用月光中的魔力來削弱負隅頑抗的凱爾特德魯伊施加在森林中的保護咒,它現在依然有效,隻是施咒材料非常難得——為了得到這二十三朵非洲月見草,bobby幾乎動用了一切能動用的人脈,用老家夥的說,他三十年來積累的人脈全被一次性透支,並且要陷入償還人情的深坑泥潭之中。
初春的夜晚氣溫有些低,但i裡麵很暖和,sa出神的盯著火盆,火苗緩緩跳著舞,淡藍色的焰光在靜謐的夜晚顯得有些妖異。他清楚感覺到籠罩在房間外的那種無形屏障變薄了,這鼓舞了他。隻要他再加把勁,也許下次他就能完全破解這個保護咒,到那個時候,dean或許,不,一定就有救了。
一盞昏暗的壁燈發著光,時不時閃爍幾下,似乎燈絲在宣示它已經到了壽命儘頭。在房間裡,幾排木架靜靜站在地板上,在它們腳下,是一堆玻璃碎片,看上去像是某個不讓人省心的熊孩子剛剛做了壞事一樣。
房間裡沒有人,一切都靜悄悄的,隻有擺鐘在孤獨的轉動,而在茶幾上,還擺著一套素雅的瓷茶具,有一個茶杯裡還盛著茶,或者說,盛過茶,一圈茶漬圍在茶杯三分之二的高度,顯然,已經很久沒人打理,但又不太對,沙發和扶手椅都很乾淨,上麵沒有堆積一絲灰塵。
所有陳列品都在耐心等待它們的主人回歸,日複一日,擺鐘轉過一圈又一圈,越過一,指向六,又轉回十二,如此循環,不知沉默了多久,終於,咚的一聲輕響,一個男人無聲無息的出現了。
“咳咳咳——”
艾德裡安半伏在地上,隻停頓了幾秒鐘,他立刻爆發出一陣劇烈的咳嗽聲,幾乎要咳出他的肺。
太痛苦,刻骨銘心的痛,他感到全身血肉被一刀刀拆解,然後又用針線重新組合在了一起——他剛剛從史凱利傑群島上的精靈傳送門中走出來,這不是幻影移形、門鑰匙或者其他遠距離傳送術,他跨越了世界,抵禦著撕裂一切的混沌力量,在數以萬億計的天體星光中尋找那一縷微弱的魔法感應,這可不是件容易事,他的腦子差一點就要爆炸,還好,他成功了。
說實話,艾德裡安對精靈的魔法心悅誠服,到現在他也沒能完全搞懂精靈的傳送術如何運作,但這不妨礙他使用它穿越世界,不過——
喘息不止的店鋪主人緩緩站起身並快速看了四周一圈,他原以為會來他的另外一家店,位於紐約布魯克林的那一家,沒想到直接回來了這裡。什麼都沒變,一切都和他離開時候一樣。
“\你好\——咳嗯——’你護‘”艾德裡安停頓了足足十幾個呼吸,他才慢慢找回說英語的那種感覺“你好,有人在嗎?無所不知的聲音大人?”
沒人答應他,隻有掛鐘的擺動聲。
“好吧,我就當你離開了。”艾德裡安又在原地站了一會,這才慢吞吞的磨蹭到沙發前,他看了眼沾滿茶漬的茶杯,露出嫌棄的眼神,然後他跺了跺腳。
房間裡燈全都亮了起來,茶具呼啦一下飛向了後麵,躺在地上的玻璃片開始旋轉並升向半空,然後一個完整的玻璃工藝品站在了它原本應該待的位置。
不對勁。艾德裡安剛剛陷在柔軟的沙發墊裡,滾了兩圈,這讓他全身緊繃的肌肉感到一絲愜意,但緊接著他突然跳了起來——有人觸動了雜貨店的保護咒。
銅盆裡的火焰已經熄滅。隻剩下一些藍色灰燼躺在底部,像是精挑細選的砂礫一樣泛著微光。sa估摸著剩下的非洲月見草還足夠使用兩到三次,他正一件件收起施咒用品——忽然,一片陰影罩住了他,沒等他抬起頭,他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速速複蘇。”
艾德裡安伸出右手指著被釘在強上的高大年輕人念出咒語,他抬起頭,隨手把那一撮灰燼扔回銅盆。
非洲月見草,他有些驚訝,非常偏門的巫術材料,或者說,專屬於植物標本愛好者的收藏品,采集困難,產量也很小,大部分功用又可以被月長石替代,就連他的藥材庫都沒有這種東西。
更讓他奇怪的是,這個男人獲得了他保密咒的許可,但他從未見過這個男人,他不會記錯的。
sa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視線漸漸清晰起來,前額還在一抽一抽的疼,他呲著牙,有人剛才襲擊了他,他根本沒注意到動靜。
“dean——”sa忽然想起他的兄弟還一個人躺在i裡麵,但他的話被打斷了。
“閉嘴,不許亂叫!”
一個男人,看上去和dean差不多年紀,身高也相仿,他穿著一件奇怪的袍子坐在沙發裡,口音非常奇怪,短短一句話有著連續七八個卷舌、顫音與小爆破。
“你好——”sa想走向前問好,但他突然發現他的雙腿不聽使喚,他被某種看不見的東西綁起來了。“放開我——”
一壺茶水潑在了他的臉上。
“你很有意思。”艾德裡安捧著茶杯,端詳著這個大個子男孩,臉上稚氣未脫,剛出道的小家夥,他咂了咂嘴“教你魔法的人沒告訴過你,不要擅自在彆人家門口施咒嗎?特彆是——”
他看了眼擺在茶幾上的銅盆和香燭“這種上門踢館的咒語。”
“抱歉——我是說。”sa結結巴巴的看著飄在空中的茶壺,下一秒它就突然爆炸了,這超過了他對巫術的認知。他快速打量起麵前的男人,確信這一定就是那位艾德裡安先生。“我不是故意的,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我來這裡向您求助,艾德裡安先生,但您一直不在——我暈了多久?我兄弟還在外麵,拜托,我得出去看他。”
“……”艾德裡安眯起了眼,他出神的看著不幸粉身碎骨的茶壺,它現在已經變成一團粉末——他的攝神取念剛剛被彈了回來,有一種屬性未知的力量在保護麵前這個留著劉海的大個子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