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袍傳說!
綠袍自収了辛辰子歸山,索性大開山門,廣収弟子。他一邊教導徒弟,一麵訪友三山,四下走動。尋些珍奇異物,仙草靈果。煉些丹藥,結些善緣。百蠻山遠在南疆,又是個小門小派,倒也無人注意。
天下名山福地算是不少,可修道人更多。故此一座靈山仙府,居者頗多。隻有那峨眉山左近幾成了峨眉的禁地,非受其邀請的,倒無人敢去那方潛修。這還不算,長眉真人弟子不少,稍有成就,即著其出山占據一塊福地潛修。他峨眉眼下雖未立教,據長眉所言是留待將來。可其勢就是些千年大教都不如它了。
綠袍老怪了解的越多,心下倒是越發苦悶。他一時也彆無它法,隻能行事更加低調,免得被人找上門來。
這些年間,綠袍老怪収了第四位親傳弟子,此人名唐石。卻是居於南疆的漢人,他是聞得百蠻之名,千裡跋涉來投。綠袍老怪考察一番,便収做了弟子。
至於第二位弟子李元化,他卻從未在百蠻山透漏過絲毫。隻說昔年在天竺収了個徒弟,眼下仍留在那邊辦事。除了四大親傳弟子,還収了十來個外門弟子。冷峰也収了個兩個徒弟,一個叫梅鹿子,一個叫做隨引,另有幾個記名弟子。一時百蠻山也稱得上人丁興旺,有了些大派氣象。
瞳娘因和那淩雪鴻之流走得近,難免受了些影響,不時拿話來勸綠袍。綠袍老怪本就是有些性傲之人,隻因說話的是百年相伴的妻子,雖不好駁她,卻也不願低頭。到得後來,有事索性隻和自家師弟商量,能瞞就瞞,倒和夫人有了些隔閡。他倒不怪妻子和自己有些離心,轉把這賬記在了那嚴瑛姆師徒頭上,終有了日後妙真觀化灰燼之事。
卻說這日綠袍老怪又因夫人說了幾句,心頭煩惱。一頭出了百蠻山,一時倒沒了個去處。猛然思及,自他此番功成出關,幾近二十年間,卻從未曾見過天狐寶相。故是自己事多,未曾有暇去黃山看她。可也從未見她來過百蠻山,不免有些疑惑。眼下自己正好沒地方去,去看看那狐狸也是好的。
綠袍禦遁到了黃山紫鈴穀,也吃不準那狐狸在不在家。故此傳聲相喚。他這聲音剛落,卻見那穀口雲霧猛的一陣翻騰,隻見那狐狸怒容滿麵的衝了出來,戟指大罵“號喪了!姑奶奶又沒死!”
綠袍老怪從未曾見她這般模樣,笑道“許久未見你,怎的也不見你去百蠻山玩?”
天狐怒氣衝衝的道“少費話,有事就說,沒事就給姑奶奶滾遠點!”
綠袍見她臉色不好看,到嘴邊的話打了個轉,換話說道“正要向你請教,我想煉件法寶,卻是要用那養魂木方煉得成。你素來神通廣大,可知此物哪裡尋得到?”
天狐先是一愣,皺眉道“那東海眼中生得有,自己找去,莫再來煩我。”說完好似趕蒼蠅似的衝綠袍老怪擺擺手,一個轉身回了紫鈴穀。倒把這老怪留在外邊吃風。
綠袍愕然以對,也不知這狐狸為何這般大氣性。好在知道了那養魂木的出處,倒也算給自己找了些事做。隻是有些疑惑的自語了一句“這狐狸好似失了真陰,卻不知哪個男子這般福氣?”也不多呆,一溜綠火直往東海而去。
紫鈴穀中,那天狐正怒氣衝衝的對一個青年男子罵道“你是你師父的好徒弟,聽你師父的話,他不許你和我這異類相好,你就聽他的好了。給姑奶奶滾,留下我們母女也能過活。”她一頭罵著一頭眼淚卻簌簌往下落。
那青年男子生得唇紅齒白,十分英俊。他懷中抱著個四五歲大的小女孩,看那眉目,倒和天狐有些相像。這男子被天狐罵著也不作聲,倒是他懷中的小女孩被母親那模樣給嚇哭了。
這男子看著天狐落淚,又見懷中女兒在哭,臉色陰晴不定,終是下了決心一般,過來摟著天狐,道“罷了,大不了就是死在師尊劍下,我們一家絕不分離。”
天狐聞言,喜道“秦漁,你說的是真的?”她臉上尤自掛著淚珠,正是海棠春雨,我見猶憐。
秦漁重重點頭,道“我意以決,隻是日後我們夫妻小心行事,莫被旁人看破方好,不然傳到我師尊耳中,我夫婦絕無幸理。”
天狐輕靠在夫君懷中,微有不平“你師父極樂真人自己尚娶了一妻一妾,憑什麼不許自己的弟子娶妻生子。”
秦漁苦笑,道“師尊倒不禁門人娶妻,隻是不許門人和異類相戀,據說是我派前代中有位前輩因戀上了一隻狐狸精,被害的身敗名裂。故此我門中有明令禁止的。”
天狐聞言,推開丈夫,咋呼起來“我就是狐狸精,你怎的看上我的,怎麼?現在後悔了?”
秦漁苦著臉,說道“那都不知道是多久以前的事了,現如今天地元氣比不得遠古,能修成你這樣的太少見了,我也是一時未注意。不過我卻是無悔,能有你相伴,走一遭輪回又如何?”說著話,卻是饞著個臉去拉天狐的手。
天狐聽了他前半句話尚還很不歡喜,聽了後半句卻是開心起來,任由秦漁拉著她的手,滿臉開心。那個小女孩也能感知父母心意,這會也早就不哭了,隻瞪著對大眼睛一會看看母親,一會看看父親。
天狐想到一事,吐吐舌頭,道“糟了,今天隻顧著和你吵架,怕是要害得老朋友白跑一趟了。”
秦漁問道“可是剛在外邊喚你那位?他因甚事尋你?”
天狐道“嗯,那是百蠻山的綠袍,我和他夫妻多年的交情了。此番他尋那養魂木要用,跑來問我。我一時也記不清了,隻記得昔年虞家夫婦和我說過是在東海。我剛正在氣頭上,隨口就說是在東海海眼中,估計這會兒他必是跑去找去了。怕是追他不上了。”
秦漁看著自家這夫人,半晌無語,搖頭歎道“那東海海眼凶險無比,如何下得去?這位道友估計要吃個大虧,你也真是的。”
天狐笑道“沒事,綠袍這家夥機靈得很,可比你聰明,最多是白忙一場,決計吃不了虧。”她卻沒想到就因她這一句信口胡柴,綠袍老怪差點丟了小命。
話說綠袍老怪到得東海,幾經尋訪,過得些時日就尋到了東海海眼所在。世間四大海眼各有奇妙,這東海海眼在那東海中心,萬丈洪濤之中。外邊看去,倒是無一點痕跡,波翻浪湧,一片蔚藍。
綠袍算定地點,撐起百毒寒光罩,一頭紮進這深海之中。起先淺海之中尚好,隔著這百毒寒光罩,但見得外頭各種海洋生物遊來遊去,好似個水晶宮一般。
直下了近萬丈,尤不見底。那水壓卻是越發大了,他那法寶都撐得變了形。綠袍這百餘年苦修到也不是白給的,到是還能勉力支持。可看著周遭烏黑一片,饒是他一雙神目,也看不得多遠。不由有些心頭打鼓,暗想是不是先退回去,再做計較。
此時他胸口卻是一陣發燙,綠袍探手自懷中取出一物,卻是那《玄牝真解》正發出些白光。這天書到手後,卻是從未見過這般景象。綠袍看看腳下,又看看手中之書。略一思索,一咬牙,抬手發出一道綠火,正是他那套百毒碧火針。綠袍老怪以此針分開水道,自己緊隨其後,卻是快了許多。
隻是在萬丈深洋之中這般施為,著實費力。不過盞茶功夫,這老怪就鼻尖現汗了。越往下,那《玄牝真解》發出的白光越盛,將這周圍海域照得通明。隨眼瞥去,綠袍不遠處都是些海底山脈,卻大都是環形的。此時綠袍腳下卻是道深不見底的海溝,那周遭山脈的頂峰正和自己落足之處齊平。
綠袍見得手中天書竟似蠢蠢欲動,要往那海溝中飛去。也不多想,掏出幾粒丹丸嚼了,直往那海溝之中落去。到得後來,他已是大汗如雨,臉都白了,卻尤不見底。
綠袍反倒是激發狠性,使出全力,全力禦寶,往下狂衝。猛見得下方一個透明罩子,裡頭好似有股水流,還未曾細看。手中《玄牝真解》猛的一振,竟是拖著他電射而入,落入那裡頭。隱隱聽得一聲輕響,好似有甚物事破碎了一般。綠袍直覺得一股大力湧來,渾身一緊,眼前一黑,栽倒地上,卻是脫了力。
也不知過得多久,綠袍老怪悠悠醒轉。卻是看到了一幅奇景他前方一根粗大的水柱,怕不下幾十丈方圓。筆直衝向上方,到得兩百丈左右卻是四散倒垂落下,形成一個倒扣的罩子。將那海水隔絕在外。這裡頭除了那水柱,近千丈方圓卻是一滴水也無。也不知何故,海底一片光明,雖比不得外邊天光,周遭景物卻也清晰可見。那水罩外頭,還有幾隻從未曾見過的扁平怪魚在遊弋。綠袍是一路潛下來的,自是知道這水壓之威,但看那魚兒遊的歡暢,隻能暗歎造物之奇了。
綠袍老怪略一查看,自家幾件法寶倒是自主飛回了。隻有那《玄牝真解》卻不知哪裡去了。想來這天書是自主飛下,若不是得它之力,怕自己還來不得此處。倒也放下心來,仔細尋找。那天書倒是好尋,就在那水柱邊一個破碎的石匣中躺著。綠袍老怪近前拾起,旋即覺察出不對。原來此書下頭還有本一樣的。綠袍老怪按捺住心頭狂喜,拿來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