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袍傳說!
青草和崔盈被人猛不防一嗓子嚇了一跳,轉頭看去。卻見得那高大芭蕉樹下立著個小孩三尺不到,兩尺有餘,又矮又胖,隻如個肉球一般,很是醜陋。
崔盈心下疑惑,她先前看過這地方,並無人跡。也不知這童子從哪裡來的,自己竟是毫無查覺。
青草見那童子一雙蛤蟆眼正盯著自家手中玉匣。惱道“你這人是誰家的孩子,好沒道理!這碧玉蟾蜍是我在這寒潭中捉的,可不是偷了你家的。”
那小孩翻著對怪眼道“你們也不打聽打聽,這海仙灣都是我們易家的地方。你腳下那寒潭也是這海仙灣的地頭,裡頭產的東西自然也是我們家的。你不告而取,不是偷又是什麼?”
青草給他一番話氣得滿臉通紅,對崔盈嚷嚷道“崔姑娘,你聽聽,天底下怎有這麼霸道的人?這麼大個地方都成了他們家的了,也不知是誰劃給分的,我聽都沒聽過。”
崔盈聽得易家之說,心中一動,倒未回答青草的話。反而衝那小孩嫵媚一笑,輕捋發絲,嬌滴滴的問道“那易家的小哥,敢問有位叫做易周的前輩,不知你怎麼稱呼?”
她說話的功夫,卻是使出了幾分魅法。那小孩看著人小,實則也活了近百年,他們家又不是講究什麼清心寡欲的,早就知了人事。
當先見了崔盈就驚為天人,連青草這妮子雖看著才十三四歲,亦是嬌俏可愛。心下卻是有些活動了。不然以這人往昔驕橫性情,哪有這般好說話。
以他想來自己是耐著性子和這兩女分說,寄望她兩個能知趣,將靈物獻上。不用動手破臉最好,說不準還有一近芳澤的機會。隻是這人是橫慣了的,全然不知自己說話有多氣人。
他見崔盈聞得自家聲名,果然笑臉相對,哪還知道提防,早就色迷五道,暈暈乎乎了。樂嗬嗬的道“那是家祖父,小可易鼎見過兩位,不知兩位如何稱呼?”
他本是個醜怪樣,偏生要裝出個風流儒雅的姿態來,更顯得難看了。崔盈心中好笑,淺笑道“我叫崔盈,這位是我師姑青草。不知易道友如何到這荒野來玩?”
她見這人已是入彀,也不願多囉嗦。隻不他怎麼無聲無息就冒了出來,故此相問。
易鼎此時哪還知道防她,笑嘻嘻的道“前兒我拿了祖父一樁寶貝,叫做九天十地辟魔神梭。此寶慣能鑽地,神妙非常。我便和弟弟試用一番。剛才從家門口鑽地亂走到了這裡來的。”
崔盈眼波一轉,心道難怪自己一無所覺。心底生出點計較,越發裝出幾分風致來,輕笑道“你還有個弟弟,卻怎不喚出來我們見見?”
易鼎雖有些迷糊了,到底也修煉多年。平素又得長輩愛寵,不知吃了多少好東西,一時倒還有些許清明。聞言卻是麵有難色,有些不大願意的意思。倒不是他看出這崔盈有甚不妥,而是覺得自己弟弟生得比他俊些。怕喚了過來和這佳人認識了,人家看上他弟弟,反把他給拋開了。
也是可憐見的,這美女尚未入懷,倒先吃起無名飛醋來。全然不知一邊青草這妮子一雙眼已是笑成了月牙兒:這個師侄跟在她身後也有十來年了。她就算再迷糊,也知道這人什麼性情,知道這醜小子要倒黴了!
豔娘子崔盈是察顏觀色的好手,最善把握人心。隻一眼就看出這易鼎的意思。心底冷笑,裝出幾分溫香軟玉狀,軟語相求。
不消幾言,那易鼎魂都快丟了,哪還記得這些,連忙對著那芭蕉林大叫“老弟,快出來見見這兩位道友,都不是外人。”他連這兩女來曆都不知,到嘴裡卻不是外人了。卻未曾注意到那崔盈屈指微彈,一股異香迷漫周圍。
話音剛落,從林急吼吼奔出一人,卻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年,果見幾分英俊。那人遠遠道“哥,是自己人你也不早點說,害我在林中等。”
上得前來,衝著兩女報拳道“我叫易震,見過兩位師姐。”他不識得兩女,隻認作師姐妹,倒情願自己認個小。
崔盈卻沒性子和他兩個歪纏,輕笑道“倒也,倒也。”話音剛落,那易鼎就倒躺地上,掙都未掙一下。
易震卻是後頭來的,不像他哥入迷以深,見狀臉色一變,手指崔盈剛要說些什麼,卻覺得心頭一陣香甜,立不住足。他知道厲害,猛咬舌尖,一陣巨痛,到是稍微清醒了些。也顧不得其他,揚手打出一道烏芒。那烏芒卻不是奔向崔盈、青草兩女。卻是發出隱隱雷鳴,沒入地下,一閃就沒了影。
這易震發出的卻是他祖父專煉的寶物,名叫子母傳音針。這針倒不是傷敵的,專做傳訊之用。不管什麼銅牆鐵壁,天羅地網都困它不住。易家子弟人手一枚,專備急難求救的。他發出了子母傳音針,鬆了口氣,再也挺不住了,一頭栽倒。
說起來挺費事,實則這些事也就一轉眼間發生的。青草見這兩個都倒在了地上,笑哈哈跳上前,踢了踢那易鼎,問道“崔姑娘,你是怎麼放翻這兩個蠢物的?”
崔盈卻不見甚麼得色,反現幾分凝重。道“姑姑,我們快走,路上再說。這易家不是好惹的,百年前我到這一帶時,他們好像還在昆侖山星宿海修行,也不知幾時搬來的。剛這蠢物發出的烏光,應該是傳訊用的,隻怕很快就有人來,給他們纏上,少不得囉嗦。”
兩人就待動身,崔盈想到那易鼎說到穿地而來,心中一動。上前將兩童的腳踝捉住,倒提起來。她身量甚高,這高點的易震也才齊她肩膀。提了這兩個倒是將將好。青草不由瞪大了眼睛,不知這崔盈又要耍甚把戲。
卻見崔盈倒提著這兩人一陣猛搖,但聽得叮叮當當一陣響,那兩個身上的零碎掉了一地。原來這豔娘子想得他兩個身上帶有寶物,又不願去這兩個臭男人身上摸掏,便弄出這麼個路數來!
這易家弟兄倒真不愧是易周的嫡孫,身上寶貝著實不少。有幾樣靈氣流轉,一看就非同常物。崔盈見了也是暗呼蹺幸這兩人帶有這麼多異寶,若不是自己先下手為強,真要動起手來,怕也沾不到多少便宜。
青草卻不管這些,歡呼一聲,儘數撿起。見得有一個若同織布用的梭子狀的東西,奇道“這是個什麼?也是個寶物?”
崔盈比她有見識些,掃一眼,見那物是由近百薄如蟬翼,長才數寸的五色鋼葉組成,靈巧非常。訝道“這寶物隻怕是那易老兒鎮門戶的,怎麼就給了這兩個蠢東西來玩,聽這易鼎說甚九天十地辟魔神梭,怕就是這東西。我們也不知如何用,先快點回山再說。到時給師父看看,應當知道用法。”
原來這異寶是這兄弟兩個自他們祖父那偷了來玩的,尚是頭回用,兩女自不知其中緣故。
青草自無異議,兩人禦遁就行。青草見得崔盈尚倒拖著這兩兄弟,問道“你怎麼還不扔了這兩個蠢貨,帶著他們做什麼?”
崔盈笑道“我們百蠻山離這還有好一段路,若被易家人追來,這就是兩個上好的肉盾!”
話音剛落,聞得後頭一人怒罵“大膽賤婢!快將我兒子放了,饒你們不死!”
回頭看時,卻是個全身縞素的淡妝少婦,禦著道青光急急趕來。青草吐吐舌頭,悄聲道“人家追來了,你看怎麼辦?”
崔盈知道不打發了這人,怕不好脫身,當先落了遁光,俏生生的立在個山頭上,望著來人。青草也隻好隨她立定。
那少婦追了過來,見得當頭是個絕色美女。自己平素也自負有幾分容貌,卻是遠遠不如這人的,勢頭倒不由弱了兩分。靜下心來,打量這兩人。
可一眼看見這豔娘子卻是一點都不老實,漫不經心的瞥了她兩眼。拖著她兩那兩個寶貝兒子若通拖著對破麻袋般,蕩來蕩去。不由得氣又往上衝,怒道“妖女,你把我兒子怎麼了!若他們有什麼閃失,我要你魂飛魄散,永世入不得輪回!”
崔盈笑嘻嘻的道“也沒什麼,這兩個小子不老實,姑奶奶讓他們吸了點白骨鎖魂香而已,隻是睡過去了,不妨事的。”
這百骨鎖魂香卻是她新煉的寶物,崔盈舊年隨身法寶都被前師収走或破去。綠袍救她出來雖也帶她取了些東西,卻沒甚得力的。
她跟幾個師兄學了些百蠻山的巫毒蠱術,再合上本身所習,煉出了這麼樁東西。用時是一股無色香霧,卻是能迷人神魂,吸得多了,那人便能變成個白癡。一般劍仙之流一個不察,吸了這東西是很難抗住的。
她倒未想要這易家兄弟的命,隻是想著脫身。因見那易鼎初上來的作派太也無禮,知道不打發了免不得囉嗦。便把他們迷暈過去了,過得些時日,自會醒來,雖無大礙,傷些元氣是免不得的。
這少婦叫做綠鬢仙娘韋青青,是易周的兒媳婦,正是易鼎、易震這對寶貨的娘老子。所謂母子連心,見得兩個兒子在人手裡倒拖著,如同死了一般,哪肯信崔盈的話。怒道“你速速放人,否則彆怪我不客氣!”
她因兒子在人手中,又見崔盈有意無意將他們擋在身前,心下雖急,一時倒也不敢造次。
崔盈如何肯把這雙上好護身符放了,聞言也不著惱,依然笑靨如花,道“要我放人也行,不過得等到我們回了百蠻山才行。”
“你們是百蠻山的人?”空中一個老者的聲音接過了話頭。
兩女抬頭望去好家夥,一個老頭兒打頭,後頭三個婦人,一個青年男子,一下來了五個。
青草見了這麼多人,一縮脖子,嘀咕道“這下好了,這易家怕是一窩老小都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