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袍傳說!
話說得綠袍老怪在南海玄龜殿布下周天星鬥大陣,但見那三十六萬五千百毒風雷蠱在空中飛舞,它們那殼上的金點在陽光照射下越來越亮。最後連成一片,遠望去隻如空中浮著一片火光。
綠袍老怪禹步作法,自那蟲雲中飛出一團團火球,直往玄龜殿墜落。那火球越來越密,栲栳大小一團。落到那九宮劍陣之中,就猛的暴裂開來,將那大陣都燒開了一角。
下頭易周見得,臉色大變,失聲道“乾天烈火!此火至剛至強,隻聽說那兀南公老怪精於此道,怎的這綠袍老怪也使得?”
隻是此時那乾天罡火聚集的火球越來越多,隻如下雨一般,落向他那玄龜殿。這老兒也顧不得多想,厲聲道“發動劍陣,萬劍朝宗!”
說完卻是法訣連掐,他那些老婆、兒子、兒媳自是聽到了他的話,協力操控陣法。但見得那空中本是豎立朝天的九劍虛影一陣變幻,橫轉過來,劍尖都斜指上空的百毒風雷蠱群。
那大陣中生出無數紅芒,迎著天空的火球擊去。一時間火樹銀花,悶響不絕,好一番奇景。
易周全力發動大陣對抗綠袍老怪,自是顧不得尚被困在陣中的崔盈、青草兩個。青草這妮子見那怪異劍鳴突然消失了,頓時就覺得輕鬆不少。不再盤膝靜坐,拍拍手掌,站了起來,四下張望,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她給困在陣中,不知外邊情形,這陣又隔絕了外邊的聲音,自不知是綠袍到了。回頭對崔盈道“難道這易老兒發了善心,不再用那怪聲音來吵人了?”
崔盈想了想道“要麼是他又生出了什麼新法子來,準備變著法子害人。要麼就是師傅到了,正在攻打他這烏龜殼,他顧不得我們了。”
青草眨巴下眼睛,問道“那你看到底是哪個緣故?最好是老爺到了,掀開他這個殼子!”
崔盈笑道“等等就知道了,他若是要對付我們,不要多久,必有動靜。若是沒動靜,想必就是師傅到了。”
兩人等了大半個時辰,周圍黑煙彌漫,彆無變化。隻聽到外邊爆鳴不絕於耳,卻是外頭鬥法激烈,牽動了這陣法,隔不開聲音了。兩女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見到了喜意。
可等得一天,依舊不見變化,又有些高興不起來了。青草苦著臉道“老爺那麼厲害,難到也打不開這破陣?”
崔盈搖頭道“哪有那麼容易,這大須彌正反九宮大陣非同一般,又有這易老兒主持。這才一天,如何就能破得開?可惜我也不大懂這陣法,不然倒是能和師傅來個裡應外合,破了這陣。”
青草聞言,眼前一亮,道“你幫我看著點,待我來破陣!”
崔盈大奇,不知她有甚法子。卻見這妮子盤坐地上,口中念念有詞。仔細一聽,卻是大五行滅絕神雷的運功法門。暗想“她這法子倒也不錯,所謂一力降十會,若能用這神雷開道,那易周又一時顧不到這邊,倒沒準能從中轟出條出路來。看來自己倒是看走了眼,這師姑雖有些不著調,本事卻是了得!”
可她睜大眼睛看了半天,也不見青草發出個雷來,正不知所以。本是閉目運功的青草卻睜開了眼,見崔盈看著她發怔,訕然一笑,道“我用這法門總有些不靈,隻上回老爺教我時使過一回。後來老爺告訴我不到十分險惡的時候不許用這雷法。我們現在處境夠險惡了,所以我想用來試試,卻是用不出來了。”
原來若論大五行真氣的精純,這妮子倒比綠袍老怪還強不少。可她迷糊慣了,能合不能分,分了就合不攏。連個普通五行雷法都時靈時不靈的。
這大五行滅絕神雷更是講究對真元罡氣的掌控,需要五行逆行,合而為一,方使得出來。這妮子卻沒這本事。不過她所說使出來過一回,倒是不假。
也是綠袍老怪腦袋犯抽,想到這妮子雖有些迷糊,五行真氣卻是雄渾,且她每有些出人意料的表現。彆人犯難的事,她卻視之尋常,彆人習以為常的事於她卻是難事。
故此將大五行滅絕神雷的法門傳了給她,還特意在一邊指點。青草起先試了幾次,都施展不出來。末了一次卻是輕巧的聚成雷珠,卻托在手中放不出去,且越聚越大,停不下來。
還是老怪看出不對,一掌給她拍出去的。這一雷,隻把兩人立身前方幾百丈遠一個小山頭都削平了。經此一事,綠袍老怪算是打消了教她練雷訣的念頭,並告誡了一番。生怕這妮子自己沒事用來玩,打不到敵人,反把自己轟成了渣!
崔盈自是不知道這緣故,不然怕是說什麼也不敢讓她施訣了。青草連試幾次,見使不出雷來,卻犯了執拗性子,鼓著腮幫子,道|“我就不信了!今兒非使出雷法來不可。”一個人在那裡較勁。
崔盈看得一陣,也就興致缺缺,懶洋洋的拉過地上躺著的易家兄弟墊在屁股下坐著,看看外邊動靜。
外頭易家六人和綠袍老怪鬥陣,那乾天雷火著實猛烈,落到那玄龜殿外邊的海中,海水都煮沸了。陣內六人也覺得火熱難擋,可也隻能咬牙硬撐。
好不容易挨到天黑,易家人才鬆了口氣。可那上頭蠱陣又是一陣變幻,這回倒不降火雨了,卻是無數星光凝聚成白色光箭,落起箭雨來。不但不熱,反倒寒氣逼人,隻一會功夫,那周圍地上、海麵就結了層堅冰。易家人也隻得打起精神,催發劍陣,發出神火抵擋。
日升日落,周而複始。兩邊一連鬥了七日法,易家眾人以是精疲力竭。那易晟功行弱些,首先支撐不住,頭一歪,睡了過去。楊姑婆大驚,連忙上前查探,見隻是脫了力,尚無大礙,方算放了心。
她到底愛子心切,見兒子都這樣了,忍不住怒罵易周“他們峨眉派要對付那血神子和這綠袍老怪,是他們的事。偏你要去逞什麼能!聽得人家幾句好話就忘了自己姓啥了,招了這災星上門。你看看,人家尚未掉一根毛,我就折了兩個孫子,一個兒子。若他們真有什麼閃失,老娘和你沒完!”
易周苦笑道“事到如今,說這些有什麼用?當初長眉真人曾助過我們,理當相報,何況以後還有求到他們的地方。上回苦行道友上門相托時,你不也沒反對。他隻要我設法拖住這綠袍老怪一陣就行,也沒要我們和這老怪死磕。這回那崔盈和那青草正好落在我們陣中,原以為是個機會,可借此連這老怪一並拿住。哪知道這人平素雖不見甚名頭,卻是這般了的?你也莫急,我們雖是難挨,可他也未必會好到哪裡去,撐過這一陣就好了。”
而此時在易周心中難撐的綠袍老怪卻悠閒得很,端坐雲頭,推動陣法,一麵指點著女兒。倒不是他老人家真到了信手發招,所向無敵的地步,實則是占了陣法之利。
老怪所布周天星鬥大陣能借助周天星辰之力,取用不儘,自生變化。那易周老兒的大須彌正反九宮陣卻是借著所煉九口神劍之威,雖也借助了些地脈之力,到底有限。那神劍也是煉出來的,又有多少威能?更多還是靠陣法操控,演化些天地規則。
隻是如此一來,更多就靠主持陣法的人了。這也正是周天星鬥大陣能列於上古三大絕陣的緣由,自不是這九宮陣能抗衡的。當然也隻有綠袍老怪這種熟演此陣的人方能發揮這陣法的威力。
易老兒雖也精於易數,最多也就是綠袍這級數。可綠袍老怪昔年卻是和個比他還強的伽耶斯都,集結了兩人之力推演,又有現成陣圖在手,方有今日之威。
又鬥得兩日,綠袍老怪父女都有些乏了,瞥見遠方一道劍光電射而至,到得陣前,猛得頓住。顯出個很是矮小的少女來,這女子甫一現身,便高聲叫道“哪來的妖人,竟敢到我玄龜殿生事,活得不耐煩了嗎!”
下頭易周見了來人,早就現出身形,大聲道“靜兒不可造次,這人是百蠻山東南魔教之主綠袍老怪,你非他敵手,快些退開。”
原來此女是易老兒的女兒易靜,此時雙方大陣已是將這一片天地封死了,若是主持陣法的不將陣勢放開,旁人是過不去的。此時易周在裡頭,而綠袍老怪在外,自然將這女子的去路擋了。是以易周叫她避開,怕她遭了老怪毒手。
綠袍老怪要來尋易老兒麻煩,自是先了解了此人情況,倒也知道他這女兒。當下笑著對辛無憂道“乖女,這是易老兒的老閨女,人稱女神嬰。她未隨易老兒修行,因她和優曇老尼有些關係,故拜了雲南昆明府大鼓浪山摩耳崖子屍洞一真和尚作師傅。此女本事不弱,且隨身法寶眾多,怕是易老兒和那一尼一僧的家底都給了她。你正好去和她過過手,印證所學。”
辛無憂聞言,立起身來,朝老怪行了一禮,往那易靜迎去。這女神嬰素來心高氣傲,聽了老父之言,雖小心了些,卻未退去。見得那正主綠袍老怪未起身,隻讓他身邊一個白衣女子過來。也不由起了好勝之心,按劍靜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