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袍傳說!
許飛娘果然是交遊廣闊,朋友多。飛劍傳書一出,應者雲集。不到兩日功夫。她五台同門師兄弟一輩就來了六人,計有貴州天山嶺萬秀山玄都羽士林淵、雲南薩爾溫山落魄穀的日月僧千曉、蕉衫道人、金身羅漢法元、衡山鎖雲洞嶽琴濱和鐵剪真人龐曜。
師侄輩是一位成都慈雲寺智通和尚。她聽著冷鋒的意思,隻請了派中算得上能手的。這智通和尚是她師傅嫡傳弟子脫脫大師傳人,算是五台嫡係,劍法也過得去,方才請來。
她這些同門中就屬嶽琴濱和她最交厚,當初五台和峨眉相鬥,混元祖師身死,脫脫走火而亡。許飛娘絕口不提為師傅報仇,反而聲稱不管閒事,置身事外。
五台眾同門無不大罵許飛娘絕情,蓋因她和混元祖師名為師徒,實則是夫妻,往昔最得混元愛重。隻有這嶽琴濱有些明白這師姐心意,替她說話,隻是他一人,又威望不足,故此無人肯聽罷了。
他接了許飛娘書信,當天就到了。見麵就道“師姐可是打算重整我五台派,為師尊報仇?我前先煉那神嬰劍不成,本是心灰意冷,隻想閉鎖洞中,了此一生。可接了師姐的信,想到若是師姐肯出麵,我五台複興有望。自己反正也是半死不活的混著,若能用這條命換我五台重振,怎麼也是值了,方自匆匆趕來。”
許飛娘歎道“師尊昔年對我們這些做弟子的甚好,可自他去了,還有幾個記著他好處的?若我五台眾人都如師弟這般,何愁不能重整山門?”
嶽琴濱聞言也是一歎,她師姐弟兩個感概一回。許飛娘方將事情說了,嶽琴濱得知,那熱切心思倒去了一半,問道“師姐的意思,我們是要助人成事?”
許飛娘搖頭道“話不是這般說,如今峨眉勢大,幫著雙星宮對抗峨眉等於就是幫我們自己。這些年我一直思慮著如何打破當前這形勢,可一直沒什麼好辦法。可這位血神子前輩一出世,立下這雙星宮,方今勢態就有了些變化。鄧神君道高功深,且又和血神前輩一脈相承,是聖教名副其實的少主。諸多聖教旁門中人都要賣他的麵子,你隻看看這回峨眉攻打雙星宮,鄧神君登高一呼,有那麼多耆宿出山相助,就知其勢了。”
嶽琴濱道“那我們怎麼不直接去雙星宮,還能賣人家血神君一個麵子,卻還在這裡聽那毒龍和百蠻山的調度?”
許飛娘笑道“師弟卻是在山中呆久了,不知勢態。毒龍道友也還罷了,那百蠻山東南聖教卻不簡單。這些年我冷眼旁觀,聽說那血神君都是東南聖教教祖自黑風窩救出來的,對那位是言聽計從。而且那位綠袍老祖的大弟子也嫁給了血神君,關係又更近了一步。那位老祖本人如何不得而知,可看冷鋒道友這等才情卓絕之士也甘心為他效力,可知其人不凡。我們又和血神君攀不上交情,和百蠻山有些交往也是好的。”
嶽琴濱素來佩服這師姐智謀,聞言點頭稱是。許飛娘方領著他去和青螺穀中眾人見禮。到得她五台舊同門到得差不多,少不得一些寒暄。
此時與會的還有雲南竹山教主和長老朱柔兩位、苗疆山金光洞黃腫道人、雲南苦竹峽無發仙呂元子、披發狻猊狄銀兒、飛天夜叉馬覺和他師叔鐵笛仙李昆吾、飛天蜈蚣多寶真人金光鼎帶著三個徒弟獨角蟒馬雄、分水犀牛陸虎、鬨海銀龍白縉、以及恒山丁甲幢三化真人卓遠峰、大法真人黃猛、屠神子吳訟三位。共計十四位劍仙,各有交情,應約而來。
這許多人相聚,做主人的毒龍尊者和冷鋒自是高興。當即讓魏楓娘那八個徒弟大開宴席,肥雞肥鴨,牛羊豬狗,生冷熟肉隻管上。酒是上好的青竹烈酒,放開暢飲。反正這些人都是葷素不忌的,倒沒多少講究。
這頓飯自頭天半夜吃到次日辰時,待得酒足飯飽,冷鋒見得大家夥吃喝得差不多了。暗笑一聲,提個酒壺,歪歪斜斜走到正中。放聲道“今兒個大家夥聚在這裡,所為何來?不用我說,想來大夥都心裡有底!他峨眉派這些年欺人太甚!在坐諸位大都是吃過他們欺侮的,不知道你們想不想報這個仇!”
座上眾人聞言,當時就炸了鍋,七嘴八舌。說起峨眉如何霸道,無有不想報仇的。毒龍尊者見眾人太亂,高聲壓下群議,叫道“冷老弟,你到時拿個準主意,我們該怎麼辦,才能出口氣。”
冷鋒哈哈大笑,道“自然是直取峨眉山了,掀翻凝碧崖了!”
那喝得多的倒還迷迷糊糊,酒喝得少的,聞言倒吸了口涼氣,酒醒了大半。冷鋒斜著眼睛看著幾個麵現怯意的人,冷笑道“怎麼,怕了?峨眉如今因為想攻取蒼莽山,已是傾巢而出,這樣的機會可不多。此時不取更待何時?現我們有這麼多高人在,難道就被他們一個空名頭嚇住了?諸位莫要忘了,峨眉山凝碧崖可有著他峨眉幾代人搜刮來的寶物靈藥,如今正是舉手可得,大夥難道就眼睜睜看著?”
修道人又有幾個人真能修得心如止水,六根清靜?本就是打著趁火打劫,尋尋對頭晦氣的意思。又是酒酣耳熱之際,被這冷鋒拿話一激,倒忘了顧忌。一個個嗷嗷叫著,要殺上峨眉山,奪寶去也。就有幾個清醒的,也被眾人夾裹著同行。
當下就是那辛辰子打頭,一起人前呼後擁,呼啦啦殺往峨眉而去。冷鋒輕笑一聲,不緊不慢吊在後頭。
許飛娘卻是個清醒的,跟了過來,問道“敢問冷道友,這事有多大把握?”
冷鋒淡笑道“能不能打得下凝碧崖倒關係不大,主要是讓大家夥有些兒心氣。這些年峨眉大殺四方,算是將我旁門聖教的人殺得狠了。許多道友聞其名而色變,這可不是好事。再者我們圍攻凝碧崖,不管能不能成,他峨眉也不能不有所顧忌。多少能牽製一二,讓他們不能全心攻取蒼莽山。”
許飛娘搖頭道“凝碧崖是峨眉根本重地,按他們往日行事來看,隻怕會有準備,我們卻是未必如願啊。”
冷鋒笑道“不妨事,我也做了些謀劃,不管成不成,他們也休想輕鬆。”
許飛娘笑道“冷道友倒真不愧算無遺策之名,飛娘拜服。隻是此番我不想和峨眉的人照麵,你看如何?”
冷鋒心思一轉,已經明白了她的意思。笑道“許道友自便,說來此次許道友出力甚多,冷某謝過了。”
許飛娘微微一禮,自回黃山去了。前頭眾人走得快,倒也未曾留意,而有些是她先打過招呼的,自然不會見怪。
遁光迅速,辛辰子是打頭的,這也是冷鋒事前交待。沒多久就到了峨眉山左近,卻見那下頭迎了個人上來,正是梅鹿子。
見了他就笑道“師兄,你們怎麼才到?我和隨引等了好一陣子了。”
辛辰子見下頭山穀有許多人,問道“可是請了華山派的道友和廬山白骨神君師叔來了?”
梅鹿子點頭道“可不是,隨引師弟倒是輕鬆,將信送到。白骨神君師叔就首肯了,讓他跟著一起來的。我到華山見了烈火前輩,他接了信,將我掠了兩日。昨天深夜才說要來,都把我急死了。”
後頭冷鋒也趕了上來,眾人大多是舊識,當下落遁廝見。毒龍尊者一見了烈火祖師,就哈哈笑道“我說老烈火,請你也不至,還以為你不來了。沒想到你在這半道上等著!”
烈火祖師大笑道“你這條老毒龍都敢到這峨眉山來晃蕩,我如何來不得!”
冷鋒淡笑道“道友能來,我等此行又多了幾分勝算。”
烈火祖師沒好氣的回道“你個溫吞水的東西,少在後頭算計人!都上百年年的交情了,我還不知道你?連對老夫都用上了激將法,虧你還好意思說是我朋友!你一書相招,好好說,難道我就不會來?”
冷鋒嘿嘿一笑,不做辯駁。他和烈火師兄弟幾個是多年交情,知道這人性子。怕這人因昔年吃過虧,不敢來峨眉,寫信給他時少不得故意相激。如今這人都到了,隨他說幾句也無妨。
烈火祖師看著這人一幅憊懶樣就來氣,罵道“老子這回可是將我那護山的都天烈火旗都請了來,就算破不了他這凝碧崖,也要將這煉他個寸草不生!你個老小子又帶了什麼來?不會是兩肩荷一口,光帶個吃飯的家夥來吧!”
冷鋒聞言大喜,沒想到烈火祖師把這陣旗帶來了。這都天烈火旗是他華山鎮山之寶,以之布下都天烈火大陣可是厲害得很。烈火祖師就是仗著這大陣,才能在這中原腹地華山開宗立派。不然以他往昔作派,早就被那些所謂玄門正統給連根拔了。
他華山派倒也沒彆的,就是不大檢點,講個男女雙修的調調。上到這烈火,下到門眾,都是如此。這在旁門中也屬正常,可在那些個自詡正道人眼中卻是大惡,萬萬容不得的。且華山也算是座仙山福地,更是招人眼熱。
冷鋒聽他所言,卻是笑嘻嘻的道“烈火道友果然是古道熱腸,為了替朋友出頭,連護山法陣都搬出來了,實是我輩楷模。我百蠻山地處窮鄉僻壤,著實沒什麼拿得出手的東西。更彆提如道友這般了得的寶貝。冷某雖是窮,可還是有心的。你看,我百蠻山一大半人都拉過來了,這夠誠意了吧?”
烈火祖師人如其名,聽了冷鋒的話,一張紅臉都快成黑炭了。跳腳大罵“你奶奶的誠意!就知道你們師兄弟沒一個好東西,專一會指派人!彆的我不知道,你百蠻山的十二都天神煞大陣難道就比老子的都天烈火大陣差了?怎不見你取來用?你師兄綠袍老鬼怕是一個就頂老子兩個,怎得鬼影子都不見?卻拿我們當槍使!”
冷鋒忙道“烈火老哥,你是不知道。南海易周那老東西將我師妹和師侄捉了,說是要煉魂滅魄。我師兄沒法子,隻身前去救援。因知道那易周是陣法宗師,怕遭他算計,便把都天神煞陣帶去護身了。”
綠袍老怪曾仗著都天神煞大陣大敗冥聖徐完,知道的人倒是不少。周天星鬥大陣隻在北海和西昆侖用過,就有限幾人見過,且無從確定,倒名聲不顯。誅仙劍陣卻是連世都沒現過,外人更是不知。
如今百蠻山是靠著百鬼夜行圖這件寶物守山,都天神煞陣連冷鋒都不知道給自家師兄弄哪裡去了。這倒不妨礙他鬼扯!
烈火聞言,將信將疑,臉色倒是好看了些。冷鋒又小心陪話,一番吹捧,將這人最後一點怒意也解了。眾人方自討論如何進擊峨眉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