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終究還是要走的。
“媽,等我完成學業回來,為你洗怨,給你報仇。”篤定地對她耳語。
說完,緩緩起身,走到男人麵前。
“謝謝你!”這三個字,必須得當著彩姐的麵說出來。
因為她教過我,受人幫助,一定要道謝。
那人輕勾薄唇,搖頭,“做任何事,都沒指望過被你感激。”
“告訴我,為什麼要把我媽葬在這裡?”我問出了心中疑惑。
——總不能是為了脅迫我那麼簡單。
他抬頭望過來,被陽光刺得眯起了深眸,“你能相信我說的話嗎?”
我挪著步子,擋住了照在他臉上的陽光,“那得看你說的是什麼。真話,自然可信。”
他會心一笑,漫不經心地看向彆處,“派人取了骨灰之後,本想等你身體痊愈再找個好日子為你母親辦下葬儀式。結果,那幾天卻查出她被撞身亡的背後似有陰謀。如果有人買凶殺她,那就一定是對她痛恨至極,難保不會到她的墓上找麻煩。想了又想,我就暗地裡把骨灰帶到了喬城來入土為安……”
語氣很平淡,仿佛在敘述一件極其平常的事情。
“對不起,之前誤解你了。”我誠心誠意地道歉。
他看著我,唇角噙著壞笑,“不必道歉。在很長一段時間裡,我確實是打算以此為要挾,逼你就範。不過,你很頑固……”
我剜了他一眼,轉頭望向墓碑,對著彩姐的照片,嫣然一笑。
收起笑容後,往來時的方向走去。
那人驅動輪椅跟在後麵。
回到車前,奕欣姑姑和司機攙扶那人上了車。
我則借此機會,坐到了副駕駛位上。
“小野馬,坐到後麵來吧……”那人用的不是命令的口吻,反倒有點像……懇求?
我假裝沒聽見,不為所動。
奕欣姑姑拉開了我剛剛關好的車門,探頭柔聲相勸,“初玖,坐到後麵去吧!”
“為什麼?”我隨口發問。
那人替他姐姐作了回答,“因為你我這樣並肩而坐的機會委實不多了。”
這話聽著有點悲觀。
但,對我來說不啻是傳遞了一個態度。
抿嘴想了想,我下了車,換到後排座去。
大家都坐好之後,司機發動了車子。
出了墓園沒多久,身旁的男人又捂起了胸口。
“是不是哪裡不舒服?”我輕聲問道。
他潤了下薄唇,“沒事。”
嘴硬不承認,其實臉色已經開始發白。
姑姑轉過來,關切地望著弟弟,“競堯,我們直接去醫院吧!”
他擺擺手,“不用去醫院。回家。”
我抬手摸摸他的額頭,看向姑姑,“暫時沒有發燒。”
姑姑微微頷首,麵色猶豫不決。
“直接回家吧,我沒事,躺會兒就好了……”說話間,那人的身子緩緩歪了過來。
最後,麵朝左,側臥,腦袋枕在了我的腿上。
說真的,若換作他身體無恙的時候,沒等他歪過來,我就一頓拳打腳踢伺候過去了。
可是現在,他這副隻剩半條命的德性,還真是讓人沒法兒下手。
更何況,又是為了帶我見彩姐才弄成的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