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有一個念頭,是無論如何都不會丟掉的。
那就是走!
用我三十六碼的雙腳,為心愛的男人量出一條生路!
不知過了多久,鞋子好像破了,腳趾有些疼,可是根本就停不下來。
雙腿機械地倒騰著,雙腳的痛感越來越輕,直至麻木。
又過了很久,胸腔有點悶悶的,熱乎乎地悶。
我下意識捂住胸口,腳步仍舊沒有停滯。
時間在流逝,我拖著五叔在前行。
可是,又好像一切都是靜止的。
直到,雜亂的刹車聲敲響了耳鼓,從而提示我,時間是流動的。
接踵而來的是亂糟糟的開車門的聲音,還有喊聲和腳步聲。
然而,這些都跟我沒有關係。
我必須走,不停地走,帶五叔去找生路。
驀地,有人抓住了我的胳膊,在雨聲中衝我嘶吼。
“玖兒,哥來了,你停下,跟哥上車——”似乎還夾雜著隱隱的哭腔。
我沒有停步,緩緩轉頭,呆呆地睨了他一眼,有點眼熟。
“妹啊,是哥,哥來救你了,聽話,彆走了,上車——”聲音也似曾相識。
可我還是不能停下。
遇見再熟悉的人,也不可以妨礙到我拖著五叔往前走。
又走了幾步,怎麼都拖不動了。
我僵著身子往後瞄了一眼,五叔竟然不見了。
五叔不見了?
是我把他給拖丟了嗎?
脫掉肩頭的繩子,我失神地挪著步子往回折。
走了兩步,卻聽見五叔在側方喊“玖兒”。
虛弱的聲線摻雜在“淅淅瀝瀝”的雨聲裡,我照樣能分辨得出來。
我像木偶一樣轉過身去,搖搖晃晃地撒目尋找。
幾米之外停著一輛商務車,門是敞開的,五叔半躺在裡麵,一隻胳膊支撐著身子,向這邊望過來。
視線有些模糊,看不清他的臉。
我想晃晃頭、滌清眼中的汙濁,卻覺得胸腔裡陣陣劇痛。
疼痛讓人清醒!
我倏然意識到,會不會是那群綁匪又回過頭來抓我們了。
想到五叔又被匪徒捉住,情急之下,一股熱流從我的嗓子眼裡湧了出來。
身體不受控製地前後搖擺,循環往複三個來回之後,腥熱的液體噴了出去。
我看見五叔呼喊著我的名字想要起身,卻被兩個男人給壓了回去。
憤怒油然而生,我指著車子咆哮,“王八蛋,放開我男人——”
尾音很長,長到讓我一眼便看見了天黑。
耳側,是齊刷刷的狂吼。
一水兒的男聲。
至少有三個人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