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戰抿唇頷首,跟著起身,“走吧,老爹送你出門。”
玖兒卻把雙手搭在他的肩頭,令他又重新坐好,“彆送,我不想哭著離開。”
吾戰強扯微笑,表情卻比哭還難看。
玖兒伸手摸了摸他的臉頰,把他的笑容撫平,“老爹,你要乖!”
語畢,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
房門開關之後,吾戰趴在了桌子上。
雙肩和後背頻頻微聳,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而決絕離開的玖兒,看似很堅強,走出房門的那一刻還是紅了眼睛。
難受歸難受,她的步伐絲毫沒有停滯,繞過房側,出了子母鐵門。
循著高高的院牆踽踽而行,額頭上的虛汗不停地往外冒著。
走了一半路,玖兒不得不停下來,扶著牆邊休息片刻。
攢了點力氣,繼續往前走。
好不容易到了吾院街門口,穩了穩神兒,玖兒抬手摁響了門鈴。
稍頃,順哥打開了門板。
一見到玖兒,這個中年男人竟然流出了眼淚。
“少奶奶,您可算回來了!堯少他差點把命丟了……”說了半截兒話,就開始擦眼淚。
玖兒倏然記起在羅先生的候診室聽到那些人議論的事情,心跳頓時像狂躁的鼓律。
她潤了一下乾涸的嘴唇,有些艱難地發問,“他怎麼了?”
順哥抹掉眼淚,以手勢請她進門,“前天,堯少牙疼得厲害,吃了藥,然後又喝了酒,結果引起了那個叫做……”
玖兒接過了話茬,“雙硫侖樣反應。”
“對!”順哥拍了下頭,“就是這個可怕的反應……”
“人沒事兒吧?”玖兒強打精神問道。
——她當然知道人沒事兒,否則,吾院門楣上早就掛上素花了。
順哥好像看出她臉色不好,趕忙又安慰道,“沒事了沒事了,洗了胃,打了針,這兩天總算緩過來了不少。好在鐘爺派人堵住了媒體的嘴,否則定會鬨得滿城風雨。”
玖兒沒作聲,心說離滿城風雨還差那麼一點兒,人儘皆知而已!
慢著步子,被順哥送到了垂花門,——若非必要,大管家是不可以隨便去二進院的。
獨自行走在院子裡,雖然隻隔了五六天,玖兒卻覺得仿佛一去經年。
未作猶豫,她先去了東廂房,——回來了,自然要知會他一聲。
房間裡卻空無一人,冷冷清清的樣子,好像有些日子沒人住了。
玖兒踟躕片刻,出了門,前往西廂房,去看那兩個寶貝疙瘩。
結果,同樣沒有人影。
心裡有些發慌,她幾乎轉頭就跑,跌跌撞撞直奔正房。
剛一進門,隱約聽見客廳裡傳出兩個兒子的稚嫩童音。
玖兒放輕腳步走過去,透過虛掩的門板傾聽裡麵的談話聲。
“父親,彆難過,你玖兒會回來的……”是久喜在說話。
“久喜,我覺得他玖兒不一定能回來……”是久福的聲音。
“久福,為什麼覺得他玖兒不能回來?”是久喜在發問。
一陣短暫的安靜過後,久福微微揚起嗓音回答,“久喜,父親一定是惹他玖兒生氣了!他玖兒一般不生氣,生氣了不好哄!”
這孩子太早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