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昂趕忙勸他,“彆聽醫生的!你又不是沒有采取安全措施,結紮手術失敗了能怪誰啊!你也不希望玖兒遭罪!”
鐘冶沒作聲,他很清楚,眼下無論跟堯哥說什麼,都安撫不了他的自責和愧疚。
三人還想在門口多待會兒,卻被護士給趕進了電梯。
思昂去病房接時若,五叔則推著鐘冶返回了手術室門外。
一個護士把從玖兒身上取出來的胚胎交給了鐘冶,並隨口叮囑了一句“天氣熱,抓緊處理”。
望著自己的骨肉,五叔百感交集,不得不仰起腦袋,把眼中的淚水往回控著。
“堯哥,鑒定的事情交給我吧!”鐘冶的表情看起來平靜如水,“不過,你得拔根兒頭發下來。鑒定中心的人特意交代,必須是帶毛囊的。”
五叔沒言聲兒,抬手,猛地一把扯下好幾根頭發。
應該很疼,他卻連眼睛都沒眨一下。
鐘冶接過頭發,小心翼翼放到密封袋裡。
然後,變戲法兒似的從身旁拿出了個鋪著冰塊的小盒子,把胚胎和頭發一並擱了進去。
“小冶,你要記得,提取完檢驗物,把我的孩子還給我……”五叔望著盒蓋被扣上,聲音哽咽地說道。
話音沒有落地,眼淚難以遏製地流了出來。
鐘冶把盒子放回原處,點點頭,“知道了。”
五叔胡亂地擦乾了臉上的淚水,推著鐘冶去了一樓。
跟思昂夫婦會合之後,五叔讓思昂把鐘冶送到外麵滕子的車上,他自己要留在這裡等著探視玖兒。
鐘冶和五叔作了個眼神交流,“好吧,今天就不跟你爭搶探視機會了,我們明天下午再過來。不管待會兒能不能看到玖兒,你都要早點回家休息啊!”
五叔微微頷首,“好。”
隨後,思昂夫婦推著鐘冶走出醫院。
五叔在樓下大廳稍坐了片刻,又回了icu所在的樓層。
征求過病房醫生和護士長的同意,他換好隔離衣,進了玖兒的病房。
玖兒還沒有醒過來,安靜地躺著,氣息微弱。
她的手腕和腳踝上連接著各種儀器,嚴陣以待的架勢。
五叔站在病床邊,微摣雙臂,眼淚簌簌地往下落著。
他忽然感覺自己就是個畜生,自私地貪圖身體上的快感,索求無度地要她,害她懷孕,害她無助地躺在了病床上。
他不否認自己愛她,甚至一度認為他是這個世界上最愛她的男人!
可現在回想起來,她為他受的苦、遭的罪還少麼?
單是小產,她就經曆了兩次。
另一次是在十年前,身在異國的她才十九歲。
他們結婚之後,他曾經暗暗發誓,再也不要讓她受一點點傷害。
孰料,他還是讓她變成了這樣。
就像之前鐘冶所質問的那樣,——口口聲聲說愛她,你就是這麼愛她的嗎?
五叔覺得,自己真的不配說這個“愛”字。
可是,他真的好愛好愛她,真的!
緩緩矮下身子,五叔用兩隻大手包住了玖兒的小手。
她手指上的涼意直擊他的心房,陣陣輕顫打心臟蔓延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