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年知餘生!
她半邊雪白的臉上帶著困惑,黑白分明的眼裡似乎蒙上了一層不解,她說“唐訣,你怎麼會結婚了呢?你什麼時候結婚的?你可以結婚了嗎?我們不是約好了一起考上海大,你怎麼能結婚呢?”
一瞬間我看見徐鹿的眼圈都紅了,一臉的難以置信。
徐沉予趕忙上前攬住了自己妹妹的雙肩“姍姍,彆緊張。”
聽著徐沉予不斷安慰的聲音,我抬眼看了看唐訣,唐訣的眉間緊鎖,說“我們先出去等你吧。”
說完也不等徐沉予回複,唐訣就帶著我離開徐鹿的病房。
我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忍不住問“她……是怎麼了?”
今天見到徐鹿,遠比上一次見到的感覺更加怪異,上一次徐鹿還隻是像個天真無知的女孩,這一次顯然她的記憶完全錯亂。
唐訣默然,過了會說“徐鹿的記憶好像隻停留在初三那一年,始終覺得自己還在念書,還沒有長大。”
得到回答果然印證了我的猜測,我不免有些悶氣“你們還約好一起考海大啊?”
唐訣認真的看著我“那隻是那時候中考在即,大家彼此之間互勉罷了。不僅和她,我和當時班裡另外兩個同學,也有過一起考海大的約定。”
想想也是,那會我和唐訣念的同一所初級中學,海大幾乎是人人都想要達到的目標。可想要考上海大,就得考上最好的市立重點告終。唐訣這樣的人,向來目光長遠,那時候就把目標定在海大,一點都不足為奇。
我也不知道該如何表達現在的心情,一方麵看著徐鹿這樣,我覺得心中不忍;另一方麵,想到唐訣始終被人覬覦,即便對方是徐鹿這樣的特殊存在,也讓我渾身不自在。
我長長的“哦”了一聲,索性低下頭看著自己包上的金色拉鏈扣發呆。
唐訣走到我麵前,伸手揉揉我的頭發“整天亂想。”
我沒有抬頭,看著唐訣的皮鞋一個勁的腹誹我就亂想,我就亂想了!怎麼樣?
走廊外,我和唐訣一言不發。
病房內,徐鹿的情緒終於平穩了下來,徐沉予打開門出來,他的眼神帶著幾縷疲憊,額上的頭發都被汗濕了一些。
在這樣的天氣裡,能急到出汗,徐沉予心裡還真是對這個妹妹很在乎很上心。
徐沉予長歎一聲,對唐訣說“能不能請你下次不要帶你太太來?”
唐訣的態度很不以為然“你上次不也帶她來過嗎?為什麼我不能帶?”
徐沉予露出著急的神情“那能一樣嗎?你明知道她對你一直念念不忘,還這樣刺激她!”
唐訣眉眼透著清寒,就像窗外的半輪殘月,他說“我上次跟你說過了,那是最後一次來探望你妹妹。這一次,因為我老婆欠你人情,所以帶她一起來,算是還你的人情。”
唐訣突然站直了身子“但是我想你可能弄錯了一點,我對你妹妹隻有同情,沒有義務為了配合她的治療而天天過來報道。”
徐沉予的臉色霎那間變得極為難看“我也知道……可你不應該就這樣告訴她!她接受不了!”
我聽不下去了,直接衝著徐沉予問“接受不了?接受不了這也是事實啊!難不成你有讓時光扭轉的本事,真的讓一切還停留在從前?”
我頓了頓,又說“既然想讓她恢複,你就應該讓她知道現實。”
徐沉予露出痛苦的表情,隨後長久的沉默,他說“能讓唐訣進去看看她嗎?”
我沒想到徐沉予如此堅持,一時間倒不知道怎麼回答。
徐沉予抬眼看著我,眼底儘是懇求“算我求你,最後一次,好嗎?”
我這個人又倔強又心軟,看到徐沉予這樣的目光,又聽著病房裡徐鹿哼哼呀呀的歌聲,我鬼使神差的點頭“你說的,最後一次。”
唐訣略微不滿的看了我一眼,我卻沒有膽量跟他對視。
靠在病房的門口,我聽著裡麵徐鹿清脆的聲音在不斷的喊著唐訣的名字,聽聲音就知道,她是多麼高興。
與我不同,徐沉予盯著病房裡的女人看,眼裡全是欣慰和高興。
唐訣回應徐鹿的次數很少很少,絕大部分時間都是徐鹿一個人在自言自語一般的說笑。她說的都是一些從前的事情,甚至說到等我好了我就回去上學,我們一起考海大!
我心底那種厭惡感又濃濃的升起,我一下跨進了門口,冷冷的說“時間不早了,我們該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