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雀收回手,“當然可以。隻要你回答我的問題。”
希琳做了幾次深呼吸,努力喚醒自己的記憶。雲雀的目光讓她感覺自己仿佛赤身裸體地站在狂風呼嘯的山頂。
她知道自己無處躲藏。
“我是來買禮物的。”希琳說。
“那你買成了嗎?”
不能告訴她艾瑪的事。“沒有,”她回答,“當時我正在挑禮物呢。”
“哦,是嗎?這可就有意思了,”雲雀說,“我翻過了店主的賬本,他記下的最後一筆交易就發生在半小時前。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那就是他死前幾分鐘的事。這些禮品你聽上去耳熟嗎?一個手工布娃娃,三個陶偶,一套發卡和梳子,還有一個精靈製作的音樂盒?”
希琳知道自己沒法在這個女人麵前撒謊。她是揭秘人,拆穿謊言的大師。“耳熟,但這些不是我買的。”她說。
“但你知道是誰買的。”
“那個人和這一切沒有關係,”希琳冷靜地說,“她買完禮品就離開了,沒看到後麵小巷裡發生的事。是我讓她離開的。”
雲雀盯著她看了一會兒。希琳以為自己會被架起來帶走,但女獵巫人最終隻是點點頭。
“你是在保護自己的朋友,我不會為此責怪你。既然佩吉小姐什麼都沒看到,那麼找她問話的必要性也就不大了。”雲雀說,“但你承認是自己讓她離開的,這就說明你看到後麵發生的事之後,又回到了前廳。如果後巷地上那些……裝飾……是你留下的,那我猜你至少回去了兩次,對不對?否則你的朋友是不會離開的。她走的時候,你的情緒肯定還算穩定。”
希琳茫然地點點頭。
“也就是說,你確實回去了兩次。你還記得第一次看到了什麼?第二次又看到了什麼嗎?好好回想一下兩次的區彆,瑪爾倫小姐,這或許很關鍵。”
回想,她閉上眼睛,回想。
後巷的血泊……恩德躺在血泊裡……店主顫抖的手……旋轉的走廊……
“我第一次過去時,店主還活著。”希琳輕聲說,“我回到前廳的這幾分鐘裡,他才被殺的。”
雲雀靠近了一些,“你確定嗎?”
“我沒有十足的把握,因為當時巷子裡還有另一個死人。我被嚇呆了,根本顧不上查看店主的情況。他的確坐在地上,但我確信他的手還在動。在那種情況下,我怎麼可能會想到要去確認店主的生死?”
女獵巫人起身,和手下說了些什麼。希琳不知所措地環顧四周,卻意識到自己不知道該看什麼。於是她低下頭,盯著自己的手。
“我們遇到了一點麻煩,”雲雀的手下離開後,她對希琳說,“小巷裡的那攤血泊,距離店主的屍體大約五步遠。考慮到那驚人的出血量,屍體和血泊之間的地麵不可能那麼乾淨。所以我們也認為應該有兩名死者。然而城市守衛趕到時,他們隻看到死去的店主,另一具屍體已經消失了。”
希琳吞咽著口水,她知道自己無論如何也躲不開盤問了。
恩德先生的屍體不見了,對此她並不感到驚訝。如果那個人能被輕易殺死,他也不可能讓枯葉那麼害怕。
問題在於,他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以同樣的方式又死了一次?他是被蝴蝶殺手殺死的嗎?還是說蝴蝶殺手隻是恰好經過?
店主為什麼會被殺?她又為什麼還活著?
“抱歉,我的腦子很亂。”希琳喃喃道,“我沒法思考。”
雲雀看著她,臉上麵無表情,“我理解,但我後續的調查需要你的協助。這位蝴蝶殺手在兩天裡殺了三個人,我不用回黑衣廳就能猜到副總指揮大人會是什麼反應。所有揭秘人在接下來的幾天裡都不會很好過,恐怕今晚開始就要通宵調查了。”
“我很遺憾。”希琳說。
“那咱們多了個共同點。”雲雀露出了她那完全可以用作恐嚇的微笑,“我知道你不可能是蝴蝶殺手。我能分辨得清哪些人擅長用刀,哪些人拿起刀隻會割傷自己。但你連續兩次出現在命案的現場,這即便隻是巧合,也是個非常值得調查的巧合。同意嗎?”
希琳點點頭。她不知道還能做出什麼反應,因為她也同意雲雀的觀點。但她不知道恩德先生對整件事作何看法……
不,其實她知道。恩德先生肯定不希望她跟獵巫人合作調查。
因為那是他的秘密。
“我隻想回家。”希琳說。
“當然沒問題。但在你離開之前,我的手下必須要來給你做筆錄……你吃過晚餐了嗎?”
“沒有。”而且我剛剛吐出了午餐。
“那我會讓他們儘快完事的。接下來,如果你不介意的話,瑪爾倫小姐,我想知道你住在哪。”
希琳認命地看著她,“你自己也能查出來。”
“對,但從你這裡得知,我可以省去一些麻煩。而且這是你證明自己合作態度的機會。”
“白貓咖啡,我住在新月大街的白貓咖啡館。”
雲雀滿意地點點頭,“我向你保證,我的手下人不會去騷擾你。但從明天開始,你必須每天檢查自己的信件,也許我會以書信的形式給你發通知。如果你有任何一次忽視了我的通知,或是試圖讓我們找不到你……我不打算告訴你之後會發生什麼,但你我都明白,你肯定會後悔那麼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