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天涯微微一笑,挺了挺身子,昂然而入。
這時已有五六人在大殿中等著,或坐或站。
王府總管趙旺側身坐在西首椅中,半坐半躺,不住咳嗽,臉色慘白,神情委頓,卻哪裡還有威風八麵的大總管模樣?
教師爺雷春額上大汗淋漓,眉梢汗水如雨而下,在旁雙手伸屈,不住在趙旺背心和胸口推拿按摩。
另外三人彎著腰站在一旁。見到忠順王,一齊拜倒,磕頭行禮,說道“參見王爺!”
忠順王擺了擺手,道“罷了,罷了!”走近前去,見趙旺臉無血色,神情可怖,不由得吃了一驚,問雷春道“怎麼回事?趙旺怎麼了?”
雷春伸袖拭汗,躬身道“回稟王爺,趙總管在城南茶館等人之時,被一個正在聽書的紫衣青年高手突然出手,胸口中掌,給打傷了內臟。”
忠順王又驚又怒,問道“甚麼‘紫衣青年高手’?那是甚麼人?為甚麼打傷趙旺?”
頓了頓,又道“算了,這事待會兒再說。還是先治傷要緊。來人,把趙總管抬回房中,讓劉冬拿我的片子去請段禦醫。”
雷春道“且慢!王爺,是趙總管執意要先跟你說清楚。”
忠順王點一點頭,問趙旺道“怎麼回事?那紫衣青年又是甚麼來頭?”
趙旺靠著椅背,有氣無力的道“王爺,‘鐵燕子’朱興死了……”
忠順王一驚,點一點頭,皺眉不語。
趙旺伸手指了指跪在地下的那三人道“這三個分彆是‘鐵燕子’的師弟和兩名徒弟。他二人是剛從穎州回來……”話未說完,身子一歪,慢慢向椅子腳溜了下去,登時暈去。
雷春忙即搶上扶起,伸手試其脈搏呼吸。卻見趙旺一張臉全成蠟黃,血色全無。
忠順王急道“來人,快傳禦醫!”
雷春臉色凝重,歎道“王爺,趙總管中的是內家高手的陰毒掌力,凶多吉少。這種內傷,禦醫未必管用。小人慚愧,內力不及,隻怕是救不了趙總管……”
忠順王頓足搓手,一迭連聲的道“怎麼辦?怎麼辦?”
葉天涯忽道“我來試試!”走近身來,雙手齊伸,一前一後,分彆在趙旺背心和小腹推拿數下,氣運丹田,勁貫雙臂,兩股“烈焰混元功”從手掌心傳了過去,來回一撞,趙旺“哇”的一聲,一大口鮮血噴在地下。
過不多時,一雙眼睛半閉半開,斷斷續續的幾下呻吟。
雷春又驚又喜,讚道“好厲害的內功!這一下趙總管算是從鬼門關中轉了回來啦。”
葉天涯一笑,轉頭向忠順王道“王爺,可以叫大夫來啦。”
忠順王一怔之下,吩咐左右“扶趙總管回房歇息,讓禦醫替他好生治療。”
兩名隨從答應著攙扶了趙旺,出殿而去。
忠順王凝思半晌,轉身來到東首,在朝王椅上坐了,端起茶碗,道“雷春,你先說說,究竟是怎麼回事?”
葉天涯安安靜靜的退在一旁,挺身直立。
雷春躬身應道“回王爺的話。小人與趙總管一早便去了城南茶館,等候‘鐵燕子’的消息。依著老規矩,我和平七兄弟在樓上靠窗的座頭,趙總管和郭家兄弟等人在大堂假裝聽書。巳牌時分,忽聽樓下吵鬨起來,我二人下樓一看,已是桌翻凳倒,亂成一團。地下躺著幾個人,包括趙總管和郭家兄弟在內。還有這三位朋友在與一個紫衣人交手。當時在茶館聽書的都嚇跑了。”
忠順王便向那三人瞧了一眼,道“你們是什麼人?起來回話!”
那三人一個是中年漢子,兩個年輕後生,一齊站起。那中年漢子躬身抱拳,說道“回王爺小人姓柴,名歡,是‘鐵燕子’朱興的師弟。江湖上的朋友送小人一個外號叫作‘草上飛’。這兩位都是我朱師兄的徒弟。小人近日得到消息,說我師哥出事了,於是急急從香河老家趕來京師。見麵之後,這二位師侄跟我說了朱師兄在穎州被害的經過。我便與他們一起來見那位趙爺,質問實情。”
他說到這裡,頓了一頓,又道“自從我師哥接受趙爺的重金禮聘之後,小人一直很擔心,隻是怎麼勸他也不聽。想不到終於還是‘人為財死’,不幸喪命於穎州境內。我心切師兄之仇,趕到山東與幾位師侄會齊,同來京城。我們商量好了,隻有見到趙爺,多半便可知是誰害死我師哥的。今日早晨,我們與趙爺在約定的茶館中會麵之時,這位元師侄突然從聽書的人群中發見了那個紫衣年輕人,覺得他好生麵熟,跟著便想起,此人十九便是在穎州殺害我師兄的凶手。”
本章已修訂,作者聽風觀雲!《談笑看吳鉤》第四十八章、韓家胡同(三),作者微博同步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