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案戰鷹!
天陰沉沉的,沒了往日的烈焰,卻仍然燥熱。王懷民慢騰騰地走著,看似像散步,其實他的腿如灌了鉛般沉重,每走一步都感到十分吃力。
其實劉家巷離他家很近,緩步走來也就是幾分鐘的時間,但今天他卻用了足足二十分鐘,不是他不想走快,而是腿已經不聽腦子使喚。
對於王懷民來說,劉家巷同樣是十分的陌生,在雲州當了多年主任,他每天所做的事就是處警文檢破案,再就是開大大小小的會,出門就坐專車,逛街成了奢侈品。
雖然半年前退下來了,但他很快轉變角色,報了老年大學書法班,來填補這段閒賦後的空白時光。至於柴米油鹽居家過日子等瑣事都是妻子呂春容操持,他也從不逛街,也很少出門。
即使情不得已出門,也是打的出,打的回。像這樣去劉家巷他還是第一次。
或許是早上的緣故,劉家巷顯得異常的熱鬨,趕買趕賣的,擦肩接踵,擺攤挑擔的比比皆是,夾雜著南腔北調地吆喝,有種說不出的溫馨。
這讓他想起了六年前工作過的堵城鎮。那裡也有這麼一條類似的菜市街,每到逢集也是同樣的繁華熱鬨。
他每天都去固定的一個攤位吃早點,邊吃邊看街上的風景。
高翔想起堵城鎮也就想起了豆腐西施,不,是張蓮花。
張蓮花當時二十七八歲模樣,因為頗有幾分姿色,人們都稱她為豆腐西施,而忘記了她原來的名字,就連高翔也不例外。
那時候,往街上一站就能聽到豆腐西施響亮的吆喝聲和爽朗的笑聲,有時候高翔吃著早點也不由被她甜美的聲音吸引過去而多看她幾眼。
要不是後來豆腐西施出了意外,王懷民和高翔怎麼也不會與她扯上關係。
那是春寒料峭的一個早晨,地上鋪著厚厚一層霜,街上飄著縷縷薄薄的霧。高翔照例去吃早點。
他記得很清楚,那天他要的是油條和豆汁,吃了剛一半,就聽見有人議論“這個豆腐西施,咋不來了呢?”“就是”。有人附和。
高翔這才漫不經心地朝豆腐西施所擺的攤點望去,果然豆腐西施沒來,她常擺的攤點也是空的,到是有幾個買菜的男女在那兒站著不由心的小聲議論。
按說,豆腐西施偶爾不出攤也是十分平常,誰家裡沒個事情,生意也不是一天做的!
也許她進城了,生病了,走親訪友了,都有可能,不值得大驚小怪,但一晃半年過去了,豆腐西施一直沒再出現,這就奇了怪了,直到一天有人發現了她的屍體。
案發現場是在鎮東一塊麥田地頭的廢井裡,來報案的是鎮上有名的屠戶李大頭。
他慌慌張張地到所裡報案時,高翔正在睡午覺。
李大頭有副公鴨嗓子,喊起來特彆尖銳,進了派出所的大門就聲嘶力竭道“不好了,出大事了。”
高翔驚得差點從床上掉下來,火急火燎出來說“李大頭,你不好好賣肉,跑這兒來報喪呀!”
不料平時大大咧咧的李大頭卻一本正經地說“我就是來報喪的,出人命了。”
井裡的屍體被打撈上來時,已經高度腐爛了,根據頭發和衣服判斷,死者應為女性,三十歲左右年齡。
為了查找屍源,高誌堅讓高翔用鎮裡的有線喇叭廣播了好幾天,卻毫無結果。
這時有人聯想到了半年前失蹤的豆腐西施,就偷偷到派出所找高誌堅反映,高誌堅也覺得奇怪,就帶上高翔到豆腐西施家走了一趟,沒想到還真發現了線索,他也第一次知道豆腐西施的真名叫張蓮花。
張蓮花的家不在鎮上,是離鎮五裡外的楊柳村。村名雖說叫楊柳,滿村卻找不到一棵柳樹,據說原來是有的,後來被全部滅絕了。張蓮花的丈夫叫劉大滿,長得身材矮小,獐眉鼠目。
高中畢業後在村裡當過幾年民辦教師,後因未轉正,被學校清除出教師隊伍,自此便嫉世憤俗,自暴自棄。
因身上沾了知識分子的酸氣,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農活也很少乾,家裡的一切開銷全靠張蓮花賣豆腐維持。
劉大滿的家住在村中央,三間正房兩間配房,外加一個磚牆小院,或許是房子過於陳舊了,灰頭灰臉的,透著一種破敗之氣。
高誌堅和高翔進門的時候,劉大滿正用腳踢一隻羊。
那是隻母羊,像是要下崽,挺大個肚子,也不知怎麼招惹了他。看見有人進來,他不踢了,而是奇怪地瞪著眼。他並不認識他倆。
高誌堅掏出證件開門見山地問“張蓮花呢?”
“死了。”劉大滿沒好氣地說。回頭又去踢他的羊。
那隻羊被他踢得咩咩直叫,滿院亂竄。
“死了?”高誌堅和高翔同時吃了一驚,互相對看一眼,高誌堅又問“怎麼死的?”
“這……”劉大滿不踢羊了,此時他才意識到自己是在跟兩個警察說話,而不是彆的什麼人,立刻警覺起來,改口說“她死了才好呢。”
這自然沒有逃過高誌堅和高翔的眼睛,他們把劉大滿交給了刑警隊。
但無論刑警隊怎麼審劉大滿他都拒不承認殺了人,也說不出張蓮花的去向。
劉大滿因涉嫌殺人被刑事拘留了。隻所以確定他殺人,還基於兩點,一是在機井裡打撈出的屍體雖然辨不出是誰,但穿的衣服卻是張蓮花的;二是有很多村民證實,在張蓮花失蹤的前一晚,劉大滿家曾發生過激烈地爭吵,之後張蓮花就去向不明。
對此兩點,劉大滿均矢口否認,可高誌堅和刑警隊都認為劉大滿這是在抵賴,於是便報局裡審批把他關進了看守所。
王懷民繼任所長,帶高翔複查此案,發現幾處疑點,但因高誌堅雙軌牽扯較廣,時任局長翟壽真很快批示結案,而他接手的攤子千頭萬緒,就放下置疑。
不久,劉大滿被叛死刑,緩期二年執行。
此後不久,王懷民調離堵城鎮,到縣局任職。在這起事件中,後期一直是時任刑偵大隊長張廣生和王懷民主辦。
事隔六年,直到他偶遇張蓮花。
張蓮花居然沒有死。
這個消息如晴天霹靂,讓王懷民猝不及防,如雷轟頂。
假如這話是從彆人嘴裡說出來,打死他也不會相信,但偏偏出自高翔之口。
高翔是自己的老部下,長期
跟著他學業務,有頭腦有乾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