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像沒參加你姐姐的葬禮。”高翔記憶中死者舒月身邊始終沒有舒婷出現。
“我沒去。”
“為什麼?”高翔瞅著她,她頭轉向窗戶,故意回避他的目光,他補上一句“你恨她?”
“不,我太愛她啦。”舒婷轉過頭來時,淚水如雨珠般地滴落,她說,“她背我逃過那場洪水……”
胡雄偉的目光朝她飄去,正像一隻船漂向一片島嶼,心裡充滿苦澀地聽一個人敘述
大水一夜之間淹沒村子,一個叫舒家窯的小屯從此消失。
那夜,上遊的一個水庫突然決口,有人聽見山嘯般的水鳴聲,敲打自家水桶喊叫,大部人都沒從睡夢中醒來。
同妹妹睡在一鋪萬字炕上的舒月聽見哐哐敲擊鐵桶和聲音嘶啞的喊叫,翻身起來水已漫上炕沿,她抱起妹妹舒婷,她在跳出窗口時準備喊外屋的父母,小土房訇然倒塌了……她哭喊著,抱緊妹妹,洪水將她們衝走……
“姐,我怕!”脊背上的舒婷嗚嗚地哭,“我快掉下去啦。”14歲的舒月用一隻手拉緊妹妹,另一隻手劃水。
為使妹妹不至於掉下去,她說“拽住姐的頭發!”……
後來,她們被卷進漩渦,什麼都不知道了,醒來時,她們躺在解放軍的帳篷裡,再後來,舒婷才知道姐姐的一綹頭發連同頭皮被她扯掉了……
“姐姐同徐才雄搞對象是她在雲州酒店當小姐,攢下一些錢後,租了閘門胡同的房子才把我從鄉下接來城裡讀高中。徐才雄很粗痞,當著我的麵摟抱我姐姐……”
舒婷說到這,看了胡雄偉一眼,似乎感到一位與自己年齡相仿的男士在場,不好說出難以啟齒的東西。
高翔感到遇上難題,倘若有位女警察在場就好了。
正當他琢磨如何辦時,舒婷突然說“徐才雄曾要調戲我。”
徐才雄要調戲舒婷,高翔、胡雄偉兩人不約而同輕
“啊”了一聲。
舒月發現他總是向妹妹投去蒼蠅見血般的目光,警告過他你敢碰我妹妹一手指頭,我就殺了你。
徐才雄心裡懼怕剛烈的舒月,略微收斂了一些。可他一見到舒婷,他就忍不了。
他開始當著舒婷的麵摟抱舒月,撫摸她的肩頭、前胸……
在一個雷電交加的夜晚,舒月去夜總會坐台,怕雷的舒婷蜷縮在床上。
雷在那個晚上不停地打,老在窗口炸響。
她睡不著,將身體裹進毛巾被裡,眼睜睜等待姐回來。
夜半,鑰匙開門聲,她以為姐姐回家,拉開電燈,徐才雄濡濕的身軀立在門口,雨水正從他的衣服流到地板上。
我說“我姐不在家,你快走!”
徐才雄厚顏道“那不正好,你陪陪姐夫吧!”
我說“你放尊重點!”我拿起電話聽筒,迅速按了110鍵,隻是沒發送出去,“你再不走,我報警了。”
徐才雄怕公安,聽說要報警,如同兔子見到了鷹,倉惶逃走……
“我們設想一下他倆墜樓的原因,一起自殺,還是徐才雄與她同歸於儘。”高翔問舒婷,“你認為呢?”
“同歸於儘。徐才雄是極端自私的人,他曾揚言,自己得不到的東西,彆人休想得到。他把我姐當成他的私有物品。倘若我在那,說不定平安夜就是三個人墜樓。”舒婷表現出後怕。
“他為什麼這樣做呢?”高翔問。
“具體的原因我不清楚,”舒婷說的很精辟“一個心胸窄狹的人,做出這樣的事並不奇怪”。
“打擾你了,謝謝。”高翔起身告辭。
他朝外走時,發現舒婷用一種幽幽的目光看胡雄偉,而他搭檔的表情,讓他感到有幾分虛幻、怪異和複雜。
“還有一個問題……”胡雄偉問,“你們店的服務員怎麼說沒有你……”
舒婷的臉上掛著一種笑,而且是詭秘的笑,但沒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