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這個采訪計劃確實有點瘋狂……唐小情想,就因為她碰巧知道這個城市先後出現了兩個被謀殺的女人。
她憑什麼相信這不是偶然情況呢?但是,一想到那條被割掉的舌頭,“連環殺手”這個字眼就衝擊著她的全部神經。
這個殺手的形象如此清楚,決不能和電影或小說裡虛假的形象相提並論,他距離她如此之近,近得似乎馬上就要撲到她的身上來……
“你在乾什麼?”一個聲音說。
唐小情嚇了一跳,她回頭發現“狂獅”正從隔間裡走出來。
“你知道現在幾點鐘了嗎?”他又加了一句,同時把淩亂的頭發攏了一攏。
“我以為你下班了。”唐小情說。
“我確實是下班了,但是今天我決定把臥室也搬到辦公室裡。——奔波在上下班路上太浪費時間了。”
“我回來看看。隨便找找資料。一想到這個月的任務完不成,我就完全沒法入睡……”唐小情下意識地把報紙藏到了身後,雖然那報紙上什麼也沒有。
“真的嗎?”“狂獅”盯著她的臉疑惑地問道。
唐小情想象得到,她的眼睛一定正因為內心的激動而閃閃發光,一排細細的汗珠不顧寒冷的室溫從額頭冒了出來。
“當然。你不是也在這裡嗎?”
“哦,是啊。”“狂獅”說,“不。我和你不同。在我剛進報社的時候,也曾經有過那麼一段日子,由於害怕稿子裡錯了一個字就搞得失眠,非得趕回報社檢查了原稿才放心。
可是那已經是過去了。作為一個新聞人,我已經訓練出了最強的自我控製力。”
“是嗎?”
“當一名記者,沒有過硬的心理素質是不行的。你一定要記住。——好吧,記得把電腦關上。”“狂獅”說著,打了一個哈欠,慢慢地踱回了隔間裡。
辦公室裡恢複了平靜,隻有飲水機發出了咕嘟咕嘟的響聲。
唐小情輕手輕腳地打滿一杯熱水,回到辦公桌前坐了下來。
她看了一眼掛鐘,然後把時間記在了寫字簿上。
就在這一刻,3月14日淩晨一點四十三分,唐小情確信她的同行們(包括“狂獅”,她決心對他保密)依舊對失去舌頭的女人一無所知。
他們不知道這座城市裡發生了最離奇的連環謀殺事件(她也確信連環謀殺一定是存在的,她將在以後證實這一點)。
對警方宣傳部門的依賴已經使他們喪失了作為記者追尋新聞的敏感性。他們都還蒙在鼓裡呢。
而她,比他們搶先了一步。
她會好好利用運氣帶給她的有利的機會。她還得把動作放快一點。因為,流言已經開始在城市的不同角落裡開始流傳開來。
總有一天,這些流言會碰頭的。到那時,不但是她的同行們,恐怕沒有人會不知道。
她迫切地需要在這小小的政法部裡打一個翻身仗。
在政法部這些日子裡,她表現得如此無能,結果隻好在一群比她更加年輕的同事之前維持可憐的自尊。
她不能讓這種情況持續下去了,這種日子她過夠了。
她快要憋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