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手指了指唐小情。
“狂獅”可憐巴巴地說“我不敢殺人,乾嗎要殺人?”
六子一巴掌就抽在他臉上,吼道“這一巴掌是替我姐打的!你騙了我姐這麼多年,名份呢?實話跟你說,你今天必須得殺人,隻有你手上沾了血,才會娶我姐。你要是不乾,我姐也就沒有希望,我留你的命作什麼?”說著,手上一用力,刀鋒入肉更深,痛得“狂獅”殺豬似地號叫。
“狂獅”果然是怕死的,他來到唐小情麵前,六子將匕首塞到他手裡,命令“動手,殺了她!她不死你就得死!”
“狂獅”雙手顫抖,不敢下手。
唐小情看得出,“狂獅”不是一個果敢的人,得儘快利用他的猶豫。她忙抬起頭來,誠懇地望著“狂獅”,央求“我倆無冤無仇,與你同事,跟你在新聞一線鞍前馬後,尊你為大哥,你可不要做傻事,殺人是要償命的。”
她眼睛忽然一亮,看到了“狂獅”褲腰帶上掛著的鑰匙。
她一下子想到了外麵的摩托車,那摩托車是“狂獅”騎來的,這鑰匙裡,一定有摩托車鑰匙。
她裝著央求“狂獅”,一把將他抱住了,不經意地一扯,鑰匙串就到了手裡。
六子等得不耐煩了,他決定早點將練碧慧了結了,好斷了“狂獅”的猶豫,所以他吼一聲“你不敢殺她,那好,我先殺了黃臉婆!”
砍刀從“狂獅”脖子上移下來,他轉身往躺在地上的練碧慧撲去。
“狂獅”驚得一哆嗦,轉身就往練碧慧身邊跑,大叫“不能殺她,她畢竟是我老婆。求你!”
但還是遲了,六子的砍刀已照著練碧慧揮下。
也不知是哪裡來的勇氣,或者是多年來的夫妻親情在起作用,在這危急關口,“狂獅”竟伸腕擋向那把砍刀。
“哢嚓”一聲,砍刀砍入“狂獅”手腕半寸多深,血汩汩而出。
而砍刀的頂端,並沒因“狂獅”的阻擋而停滯,“撲”的一聲,一下嵌入練碧慧的脖子,血一下冒起半尺多高,脛動脈斷了。
練碧慧的臉上毫無痛苦之色,倒有了笑意,她定定地看著站立一旁的江梅,笑罵“狐狸精,看到沒有,他拚死也要救我。妻子就是妻子,我在他心中,還是最重,你,狗屎!”
江梅的臉色頓時慘白。而練碧慧的神情也漸漸萎頓,她衝“狂獅”招了招手,再招了招手,此時她已說不出話。
“狂獅”也像木頭似的,毫無動靜,過了半天,才將臉往前湊了湊。
練碧慧拚了全身的力氣,抬起頭來,一口血痰吐在“狂獅”臉上,這才軟綿綿倒下,圓睜著雙眼氣絕。
六子也沒料到這個變故,一時沒了主意,半天才反應過來,撕了衣袖要為“狂獅”包紮傷口。
唐小情趁他們不注意,爬到門口猛地站起,往摩托車跑去。
等六子追出門來,唐小情已跨上摩托車,終於打著了火。六子還未近前,摩托車的引擎已一陣轟鳴,一躥而出。
唐小情騎著摩托車一口氣衝下山來,在山下的公路上,她終於攔下了一輛汽車,她對司機說的第一句話就是“手機,報警,我要報警!”
公安人員是在周日的傍晚趕到橫崗山林場的,趕到時,“狂獅”已氣絕身亡。
他是血流儘而死的,很顯然,他沒有接受六子為他包紮傷口。
而江梅,她沒有逃,就坐在練碧慧和“狂獅”的屍體之間,麵無表情,目光呆滯。
直到警察為她戴上手銬時,她都沒說一句話。六子和那61萬,已不見蹤跡。
雲黃公安局和雲州市公安局隨後出動大量警力搜山。在搜山的過程中,他們找到了那位歹徒大哥和蒙麵人的屍體,隨後也找到了氣息奄奄的金虹光。
至於那位被野豬撞斷腿的歹徒,還躺在那輛癟了車胎的車裡哼哼唧唧。
公安人員在通向林場的懸崖中間那道坎上,發現了將近39萬元的現金。原來,練碧慧在崖頂拿錢給江梅遭到拒絕之後,就忘了拉上背包的拉鏈。
她從崖上摔下後,在那道坎上翻了個筋鬥,一部分錢就從敞開的背包口裡倒了出來,被灌木擋在了那道坎上。
一個月後,雲黃公安局和雲州公安局聯合出擊,魯帥、黃濤和高翔通過審訊金虹光時得到的情報,破獲了一起特大製作、販賣色情光碟和係列奸殺案的作案團夥,涉案72人全部落網。
三個月之後,六子在鄭州落網,黃濤和高翔親自審訊,深挖破獲係列割舌案,查獲公安民警馬某被殺案,查出“狂獅”背後更深的犯罪集團,以纖纖指甲鋪秘密據點的幕後人之一安琪暴露,一群惡狼終於歸案。
這件案子轟動了雲黃和雲州,兩市的電視台和報社都派記者采訪了唐小情,進行了長篇累牘的報道。在這些采訪中,唐小情說的一段話最引人深思。
她說“沒到過叢林的人,一定想象不出,在叢林裡逃生是什麼滋味,你的周圍,都是樹木,灌木、藤蔓,你所能看到的,隻是咫尺之間,你不知道身前有什麼,身後有什麼,不知道哪叢灌木後麵會躥出一隻野獸傷害你,不知道哪棵樹後埋伏著想殺掉你的人。那種恐怖絕望的感覺永生難忘。其實,在叢林裡,真正可怕的,並不是那些野獸,而是那些變成野獸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