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身骨骼完好,沒有明顯骨折跡象。前身後背共有三十六道利器割傷,皆是死後人為所致。”
“等等等等,孫少爺您剛才說這些傷都是少爺死後才被人劃上去的?”
“我是這麼說的。有什麼問題?”
“你怎麼看出來的呢?”
“皮膚都是有彈性的,所以活著的時候受傷,傷口往往都會外翻。你若曾親曆過戰爭,自然就不會問我這個問題了。”
沈歸說完這話,鐵甲還在思索,在不遠處樹後偷看的郭雲鬆卻聽得連連點頭。
“凶器是劍一類的鐵器應該沒錯,每道痕跡都清晰無比。就算是一個普通人,被利刃所傷時也會儘力掙紮躲閃。而舅父身上每一道傷痕都有頭有尾走向清晰,也更能映照剛才那個死後人為的推斷。”
鐵甲點了點頭,略帶疑惑的說“以少爺的能耐,天下能製住他的人本就不多。”
“既然劍傷不是致命傷,其他地方又沒有明顯外傷,那就隻能打開胸腹探查了。”沈歸想了想,展開了那個皮卷,正是當初二薩滿林思憂為古戒古三劍療傷所定做的那套刀具。
“可是這宮裡能悄無聲息地殺掉一隊太白衛的人,本就不多,何況還加上一個副統領呢?我看答案已經明擺著,沒必要開腹驗傷了吧?”鐵甲見到沈歸拿出的這組刀具,麵帶不舍的看著郭霜的遺體,半是請求半是詢問的看向沈歸。
“事關家族血仇,必須要有更確鑿的證據。”
說完,沈歸握緊了手中的柳葉小刀,略微穩了穩神,便從喉嚨處下刀,切開一道丁字形的刀口,而後順勢而下,直接由喉嚨一刀劃開至肚臍處。
刀口至此,在一邊觀看的鐵甲轉身懷抱一棵大樹開始嘔吐,沈歸略帶冷漠的聲音響起
“五臟內腹破裂呈糜狀,骨骼卻完好如初。看來並非重器敲擊致傷而死。”
沈歸說完皺了皺眉,仿佛在仔細思索著什麼。
“不用想了,繞指柔掌,定是禦馬監監事陸向寅那條老狗的獨門掌法。”
從不遠處的大樹背後,傳出了郭雲鬆的聲音。
“原來如此,我竟然忘了還有這回事在。”
沈歸聽後一臉恍然大悟,隨即便開始縫合屍體。
鐵甲嘔乾了胃中酸水後再次抬頭,剛才還是胸腹大開的郭霜,此刻已經完好如初,縫合完畢了。鐵甲語氣驚訝地開口問沈歸:
“這麼快?我還以為還要查驗很久呢。”
“我們隻是想要尋找一個更為確鑿的證據,眼下已經找到了。這個證據又不會用來打告官,隻是用於保證自己沒有找錯仇家。所以也用不著其他證據了。”
沈歸一邊用包袱裡水囊中的水來淨手洗刀,一邊用不鹹不淡的語氣回複著。
“孫少爺您今年貴庚?”
“應該是十一了吧?”
“那您這手…………”
沈歸沒回答,隻是默默收拾完周圍的一切,又把屍單蓋在了郭霜的臉上。
“我這也是第一次上手,以前隻是在書上看過,也幸虧還沒吃飯………………”
說到這裡也捂著嘴跑到一邊,開始乾嘔起來。
三人同乘一車回到了王府門前,車夫勒住馬回頭問向車廂內的鐵甲:
“鐵總管,有幾個人墜著咱們一路了,要處理掉嗎?”
鐵甲回頭看了看沈歸和郭雲鬆。郭雲鬆點了點頭,沈歸卻搖了搖頭。鐵甲剛要開口詢問,郭雲鬆看了沈歸一眼,又搖了搖頭。
“鐵甲,你背著外公入府。”
沈歸低聲說著。
中山王府對麵,禦馬監草料房的幾個探子正監視著這輛馬車。待車停穩,隻見車把式回頭說了句不知什麼話。不久,郭府的大管家鐵甲,和郭府孫少爺沈歸,一前一後,一背一扶的保著中山老王郭雲鬆下車回府,場麵看上去極為淒涼蕭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