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過江河!
“你說你,不過是個十歲出頭的小毛孩子,如今留在京城能做什麼?無非也就是再給人家立出一個明晃晃的靶子。人家小顏說的對,你隻要不在京城,那就沒人會繼續追著中山王府不放的。”老乞丐伍乘風跟在沈歸身後嘮叨了一路,隻是沈歸仍然一言不發,氣哼哼的低頭前行。
“你以為林思憂讓你跟著我,是為了什麼啊?除了讓你能學上些自保的手段之外,主要還是不想讓你身處京城這個是非圈子。要是沒有她的安排,老夫我一生雲遊天下四海為家,怎麼可能在奉京城裡待這麼久。你啊你,還是趁著如今年紀還小,多學些本領才是正途。”
沈歸止住了步子,回頭看著伍乘風,語氣中滿是壓抑的怒火“你就知道顏青鴻和顏複九是那麼可靠的人?這倆可都是姓顏的!把我中山王府托付給他們,這不是讓黃鼠狼看雞窩嗎?虧你想得出來。”
“嗨!”老乞丐聽完沈歸的話,一屁股就坐在了官道邊的石頭上。此時已經是正午時分,陽光順著道旁樹上開始抽芽的柳條,灑下了一片斑駁。
“和你明說了吧。這次你前腳一進京,後腳你舅父郭霜,就已經入了必死之局。這裡麵最關鍵的點,就是你生父的身份了。你彆看我啊,這事我是真不知道。我知道的這點玩意兒,還是林思憂那丫頭告訴我的。”
沈歸也覺得有些累,聽了師父老乞丐伍乘風的話,心下覺得好奇,就停住了腳步,也坐到了路邊。
“簡單說來,往日裡的太白禁衛,隻是名義上受郭家單獨節製。但這第一,對於天家來說,太白衛既然可以是最後的保障,也隨時可以是那圍城的亂軍。第二呢,在你未進京之時,太白衛的糧草軍械兵餉,可都得靠丞相李登來調派,這樣一來,天子自覺也能對太白衛有一些牽製,心理上勉強還有個平衡感來安慰自己。”
“那為何我一進京,我舅父郭霜就必死呢?”
沈歸仔細的聽著,大腦飛速運轉起來。
“都說了關鍵點是你生父,這個方麵我也不太清楚。不過既然打破平衡的重點是銀子,那依我來想,郭霜之死就一定與銀子有關了。”
沈歸摸了摸自己身上,又好像想起什麼來一樣,伸手拽了拽老乞丐的袖子
“難道是因為他們知道我身上有塊華延商幫的印章?所以才讓宣德帝以為,隻要我一回京,太白禁衛的糧草軍餉就不會再受任何人的節製了?如此一來,好像就說得通了……”
老乞丐伸手就把懷裡的那枚印章掏了出來,左右把玩了一下,語氣極為不屑
“莫非你還真的以為,靠這方印支出來的銀子,都是天上掉下來的嗎?雖然華延商幫任你支銀的理由我不知道。但是誰都知道一個道理,那銀子都是需要人賺出的,而且無論是誰,想供養一支禁軍都不是什麼易事。更彆提你這取銀的權限還掌握在彆人手裡。我看這印,雖然看上去不錯,但實際上也就是你家中哪位長輩,想用這個方式給你一些散碎銀子花花,省的餓死你罷了。宣德帝雖然隻是個庸才,但是這些銀錢往來的事,可是他最擅長的。畢竟人家母親可是東幽李家的大小姐,出生就帶著算盤來的。你這個想法啊,打根上起就錯了。”
沈歸聽完也點點頭,畢竟當初在彙南錢莊取銀的時候,也曾被掌櫃駱鳳岐,半勸半阻過。如此看來,這彙南錢莊,怕是與自己親生父親的身份有關了
“行吧,這個我也不往下追問了。咱再說說顏青鴻和顏複九這倆人,為何你要要我臨行前去拜托他們?”
“因為這樣一來,郭雲鬆郭兄起碼能保一條活命下來,你們三人也能各取所需。彆看你中山王府目前危機重重,但這天地萬物都是有正反兩麵的。危局與轉機曆來都相輔相成。眼下幽北顏氏已君臨三代,朝局也日益穩定。正因如此,他們一個軍心所向的小齊王,另一個是活著就是錯的二皇子。這兩孩子那可都算是聰明人,所以早就開始自汙身份,但是樹大終究會招風。哪怕他們不爭不搶放浪形骸,在某些人眼中仍欲除之而後快。皆因朝局一旦全盤穩定後,他們兩個就會變成溫水裡的青蛙,在不知不覺中被活活煮死。你,需要他們來庇佑失了勢的中山王府,他們也需要你這個變數來找尋破局的機會。”
沈歸點點頭,直接躺在了泥土裡。右手從身邊揪下一根青草叼在嘴裡來回的玩著,嚼了幾口,又啐在了路邊
“餓了,咱先找點吃的,再找個地方休息吧。今天心情不好,不想再走了。”
老乞丐看著他這副模樣,伸手按在他的脈門以上。
“老頭你乾嘛啊!”被捏疼的沈歸一下子坐了起來,一臉的煩躁。
“奇怪,不說你是李玄魚的地靈脈嗎?你讓她那麼個神人上身祈靈過,到底得了什麼過人之處啊?不瞞你說,我也琢磨這事有段時間了,你這孩子骨骼經脈十分普通,雖然有些小聰明,但又沒到天靈灌頂的地步。你到底有什麼特彆的地方啊,來跟師父我說說,彆耽誤了你的地靈脈天賦啊。”
沈歸甩了甩胳膊,使勁的揉了揉被掐疼的右手腕。
“誰告訴你我是地靈脈的?我和大薩滿李玄魚的事,等再過幾年你自己問她去,我還納悶呢。至於說我的特彆之處,以你的智慧,跟你說了也沒用啊。”
“也就是說你文不成武不就,還沒什麼特彆的天賦?那林思憂的回春你學會了嗎?日後當個郎中也行啊。”
“不會,啥都不會。”
沈歸被追問的又氣又惱,嘴嘟的能掛上好些燈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