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啊,疏通經脈過一晚上就該醒了呀!就算他體質特殊些,也是經高人調教過的,經脈淤塞再嚴重,也不至於死啊。”
說罷劉半仙走到床前,用手指探了探鼻息“倒黴孩子怎麼說話呢!這不還活著嘛!”
訓過傅憶,又伸二指叩在沈歸的脈搏之上,略一躊躇,暗歎一聲
“罷了,便宜你了。”
劉半仙話音剛落,便揮起一掌,又拍在了沈歸的百會穴之上。
此時傅憶終於放下了手中的九連環,提上了鞋便往門外走去。
“吃飯去?會友樓那個姓宋的手藝的確不錯,你可以去試試。”
“我是去給沈歸訂口壽材,省的出殯的時候抓瞎。”
“彆浪費你那銀子了。老夫我保證他不但沒事,還來得及去攪黃巴格那老小子的好事呢。”
夜幕降臨,經過了層層盤查才取到銀子的麻子六師徒,已經在城南一家普通的客棧號好了客房;而頭頂又中一掌的沈歸,仍然在床上睡的十分安詳;而相府閨房中被禁足的李樂安,也一臉甜蜜的撫摸著驚雷短劍那漆黑的劍鞘,還不停地在被子中打著滾;就連“業餘天靈脈”的劉半仙,都正在水榭之中賞月飲酒。
如此安穩的夜晚,奉京城內卻有一個人,十分難熬。
“全軍覆沒?你告訴我一百多飛虎軍精銳斥候,全軍覆沒?就算是被漠北遊騎越境追殺,也不至於一個都跑不回來吧?那些斥候的坐騎,可都是最上等的大宛駒!長途奔襲興許不如草原馬,但短程賽跑絕不可能輸給任何馬種!”
說話之人,正是剛剛接過飛虎軍統領一職的張黃羚。他本是李府家生子,與萬長寧不同,是根紅苗正的東幽嫡係。如今這飛虎軍統領,也是李登對他無條件信任的最好證明。
就在幾日前,太子顏晝托人帶著十萬兩銀子找到自己,說要借一小隊騎兵,給自己仇人的馬幫一個教訓。這十萬兩銀票呢,便是給自己的謝儀。
張黃羚新官上任,此番空降到本屬顏家的飛虎軍中。手中無財又無權,還沒等他落到實地,便被幾個中級軍官集體架了起來。彆看他們平日把自己供在堂上,請示彙報也一樣不少;但張黃羚心裡清楚,這群中級軍官麵對自己,永遠都是抱成一團。自己想有所動作,就是狗咬刺蝟,無從下嘴。
眼下太子送來的這十萬銀子,放在於李家長大的張黃羚眼中,自然算不上什麼天文數目。可張黃羚卻迫切想做出一番成績來,以此證明自己有獨挑大梁的能力,所以根本沒有打過向本家求援的念頭。
太子用挪借巴格的十萬兩銀子做本,再加上飛虎軍斥候隊長改換門庭這最後一根稻草,張黃羚終於還是點頭了。
統兵大將不見兵符而私自調兵,是一件可大可小的事。若沒人追究,摸著黑把事情辦個乾淨,那不肖多說,自然是你好我好大家好;可就自己眼下這個結果,已經不是自己能扛起來的了。
若此時有人參奏張黃羚,一無聖旨二無兵符,竟私自調兵,打一個抄家滅族的謀逆之罪,也是輕而易舉的。
此刻的張黃羚冷汗橫流,坐在椅子上的身體不住地哆嗦著,用顫抖的聲音朝窗外喊去
“備……備……備轎,去相府!”
喊完又對身邊的親兵說
“你趕快先去相府通報,就說家奴張黃羚,前去拜見,出大事了!”
張黃羚既是武官身份,出門本該騎馬。但此時為了謹防身份暴露,隻得坐在轎中,直奔相府而去。
張黃羚自相府後門而入,哆哆嗦嗦地跪到了李登麵前
“恩相……主子救我呀!”
李登身披錦緞棉袍,用手指沾著茶水微微揉了揉眼睛
“什麼事呀?”
“前……前些日子……太子殿下拿著十萬兩官銀來找我……要我借他一隊斥候,說是去尋仇人商隊的晦氣……於是我就……剛才探子傳回消息說……探子說……”
“說什麼?”
李登打了個哈欠,閉著眼不耐煩的問道。
“連顏家那名心腹斥候長在內,飛虎軍斥候小隊一百二十人,全軍覆沒。”
“哐當!”
李登手中的茶杯瞬間脫手,摔了個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