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翻身上床,抄起春雨劍便出門而去,臨走之前還回頭問道
“上仙您今日不出城吧?”見到劉半仙點頭,這才滿意的走出門去。
沈歸剛出大門兩步就覺得哪裡不對,回頭一看,發現傅憶並沒有跟出來。
“你站裡邊那麼曖昧的看著我乾嘛?想做半掩門生意啊?趕緊著呀!”
沈歸斜依著門框,又從兜裡抓出了一把瓜子,一邊磕一邊拿著腔調回他
“哎呦~沈爺您這話就好笑了,我又不會武,跟你一同去闖那刀山火海,不等著枉送性命嘛~您放心的走,要是活著回來呢,有我給您開門;若是死在外麵呢,我也可以投靠彆人呀!”
傅憶說罷,便把大門甩出了“碰”的一聲,之後又傳出鐵鏈鎖頭的聲音。沈歸渾身一哆嗦,腦中浮現的全是傅憶喂自己喝藥的場景。
奉京城南門外九裡外,有一座六角祭壇。平日多是百姓來此舉行白事,偶爾也會有幾個江湖上的豪俠兄弟,在祭壇之上焚香結拜的。
基本上奉京城中百姓,誰家有個大事小情,隻要不是紅事,便都會來借這個祭壇一用。這座六角祭壇,在奉京城百姓心中,已經等同於城外的聚集地了。若到了清明重陽中元等重大陰節,還會有些老頭老婆,挎著自家做的香蠟紙馬來此販賣,以求賺些外快貼補家用。
而今日正是驚蟄時節,祭壇邊緣早已扯上了一圈繩索,銀盔銀甲威武雄壯的太白衛,列隊在繩子內部警戒,直看的周圍百姓指指點點,卻沒有一個敢於向前推搡之人。
另一側的樹蔭中,正掛著一張麻繩編的吊床。而太白衛的新任統領顏複九,此時正躺在吊床上,一邊哼著小曲一邊抖著腳丫子,旁邊還有一個頗為清秀的小廝正小心地為他剝著板栗。
沒過多久,北方傳來了鈴鼓之聲。圍觀百姓齊齊望去,隻見走來十名戴著麵具的薩滿。他們手中搖著法器,腳下跳著怪異的步子,正朝著祭壇的方向走來。
“來了來了!我告訴你們啊,這祭祖大典隻要開完,那集市上可就立刻熱鬨起來了!”
幾名年長的婦人,一邊望著薩滿,一邊與身邊的老街舊鄰們交談起來。百姓們剛剛熬過五個月之久的寒冬,早已期盼祭祖開市後,能吃上些春鮮了。
“熱鬨?你們仔細看看,有半個生意人來嗎?”
人群中一個半大的孩子冷笑了一聲,接過話來。“我師父說,誰愛來誰來,反正他是不來。我今天是跟我娘來看熱鬨的,不算是蔣家肉鋪的學徒!”
“肉老蔣是啥意思啊?”“驚蟄之後也不開嗎?”“你師傅還說什麼了呀?”這孩子一句話出口,周圍聽清的百姓瞬間炸了鍋,把他圍在中間不停的問著。這孩子卻一言不發,雙臂抱在胸前,冷冷注視著遠方。在他目光所至的方向,緩緩出現了一名老者的身影。
這老者須發皆白,身形有些佝僂,略顯乾枯的身子,還外罩一件白紋熊王皮製成的大薩滿祭袍,看上去顯得更加瘦小孱弱。他右手拄著一把骨製長杖,左手執一雙麵雷鼓,跟在十名薩滿身後,朝著祭壇的方向緩緩走來。
這名老者,正是打算借著祭祖大典,而廢掉林思憂的薩滿教大長老,也是此刻名義上的幽北三路代薩滿——巴格。
原本護衛在側的太白衛,待巴格經過身邊之時,紛紛重新收放兵刃,大幅度的動作帶出盔甲摩擦之聲,讓空氣中都充滿了莊重與肅殺的味道,直把圍觀百姓們發出的嘰喳之聲,震了個無影無蹤。
巴格麵色凝重地走到祭壇台階之下。轉過身來先是看了看遠方的奉京城,又環顧了四周圍觀的閒雜人等,不自覺的皺了皺眉,又立刻舒展神情,清了清嗓子,蒼老的聲音中帶著無比威嚴
“請大護法!”
眾人隻見遠處走來一人,身披五彩羽毛罩衣,雙手在胸前捧著一具略顯斑駁的麵具,神色嚴肅而腳步沉穩。不用說,來者正是大薩滿李玄魚的親傳弟子,薩滿教的現任大護法——何文道。
何文道走到巴格身側站定,巴格環視四周,見百姓的目光全部放在自己身上,便大聲宣布
“開壇!”
一聲令下,便有六個薩滿自隨從手中接過了祭物,分彆是馬、牛、羊、雞、豕(豬)、犬的六顆頭顱,供奉在祭壇的六個角落之上,是為驚蟄的六畜大祭。之後巴格又接過了一壇祭酒,揮手打破泥封,朗聲開口
“春雷一響,萬物生長!日暖送冬,即起春耕!”
兩句念罷,整壇的祭酒,已經均勻地潑灑在了祭壇之上。
“現如今,我薩滿教,也到了破舊立新的時節!今日,我巴格,就以薩滿教大長老,現任幽北三路代薩滿的身份,宣布……”
“你就是老不要臉的!”
一句粗罵傳出,所聞者皆大驚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