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過江河!
也不知道李家大小姐這‘優良傳統‘是從何而來,真稱得上是‘每逢大事有靜氣’,與尋常女子遇險之際的‘臨場反應’,還真是截然不同的兩種風格。
就單說李樂安被刀疤男放了一條生路之後,若是尋常女子遇見這等險事,能止住驚慌失措的情緒,立刻報予族中長輩尋求庇護者,已經稱的上是女中豪傑了;而李樂安麵對此事,竟然還能想到更深的一層關係這刀疤男武藝如此高深莫測,家中二百護衛、再加上幾個冬至殺手,也不能阻擋分毫,再多加上多少護衛,想來也毫無用處;而且,李府坐落於大荒城府衙的正對麵,安靜的深夜十分,‘對門’府中傳出如此激烈的廝殺之聲,府尹大人李子麟不僅沒有任何反應、竟連巡夜的兵丁與打更的更夫也都沒出現過。如此想來,定然是李家出了內鬼!
於是,這位大小姐既不慌也不忙、默默收下了那位刀疤男送來的‘善意’,喬裝改扮成了一位玄嶽道宮的坤道女弟子,就這樣明晃晃地離開了不再安全的大荒城老家。
如此一位奇女子,竟然同時又帶著女兒家特有的嬌媚柔軟,又怎能讓沈歸不心生愛慕之情呢?
反過來再看此時此刻,李樂安自知家中的那些外戚、親手導演出了這等滅絕人倫的慘劇,仍然不敢忘記當下最緊要的工作救人。
若說她之前聽了‘棍子的小報告‘,心中還能抱著一絲幻想的話,那麼這些失去了完整身體的乞丐們,則絕不可能認錯真凶。
因為那小夥計雖然情真意切,但終究與李家還有著生意上的往來;李樂安自幼便耳濡目染,當然明白商人之間的殘酷之處。而那位小夥計興許也隻是不願意承認自家決策失敗,索性就把全部罪責歸咎於外人身上……
可如今這些苟延殘喘的乞兒,又能與李家產生什麼利害關係呢?
李樂安對於自己遇刺一事,其實在心裡也早有猜測。不過無論結果如何的殘酷,她自問都可以理解接受。因為這種大家族互相之間的內部鬥爭,雖然說起來不太好聽,可也算不得是什麼新鮮事了;可這些乞兒與他李三林又何仇何恨?他親爺爺李皋,早已是李家外係之中勢力最為龐大的一支了;而他李三林自然也不會缺吃少穿、對於銀錢的渴望也不是出於生存的需要,絕不該如此行事!
而且,這事兒也不可能是李三林一人所為!因為在這大荒城中、李家的眼線根本就不需要自己出銀子來養;無數寄生於李家這棵大樹上的‘枝葉‘,都是自帶乾糧的暗樁。在如此情況下,李三林足足耍了一冬天的‘斂財手段’,根本就不可能逃過李家外係長老的耳目。
可惜,也不知是不是被大發?‘國難財’蒙蔽了雙眼,這些李家實際上的掌舵之人,便成了他李三林‘沉默的同謀’。
就在李樂安緊咬牙關,為一個又一個正在生死線上苦苦掙紮的乞丐診療之際,由打廟門院牆以外,飛進來了一個人影。
來者正是扛著麻袋的劉半仙!
“老頭你這拿的是什麼啊……?把誰家藥鋪給搶了?”
沈歸急忙上前接過麻袋,沒想到卻突然被這‘麻袋’嚇了一跳,反手便摔在了地上
“你偷了個什麼玩意兒回來啊!怎麼還會動呢!……你……打獵去了?”
劉半仙沒搭理沈歸,伸出大手一揮,捆住袋口的麻繩立刻抖落在地……
“原來你偷人去了……哎呦?偷的還是位熟人!高…嗯…李爺!”
沈歸定睛一看,頓時就樂了出來。敢情劉半仙這一來一回之間,竟然把這位‘李高爺’給綁了回來。
即便這位‘李爺’,在大荒城中還算有些‘身份地位’,可畢竟也隻是個奴才的奴才,這樣的角色‘扮‘久了,鐵打的漢子也會變成一條欺軟怕硬的看門狗。此時這位‘管家的門房’,麵對前所未見的危險場麵,說起話來也自然不複小飯鋪之時的那般硬氣
“既然知道我的身份,想必也是在大荒城街麵上混飯吃的朋友!我們家主子可是李財李老爺,是三林公子的管家,識相的話就趕緊……”
“我不識相。”
沈歸笑著搖了搖頭,雙目炯炯有神地看向正俯麵趴在地上的‘李高李老爺’。其實早在他發現此人雙眼並沒有被蒙住以後,便知道了劉半仙根本沒打算放他一條活命。儘管他此時‘頗為識趣’地趴在地麵之上回話,但沈歸也絕對不會為了不要‘傷及無辜’、而甘願為這個‘數典忘祖‘之輩。去冒那個打草驚蛇之險。
“敢問諸位英雄好漢,這次‘喚李某前來’……可是為了‘借’些銀子花花?”
如今正坐在地上、把腿彎處架在‘李高’腦袋上的沈歸,看著李樂安朝著自己抬了抬下巴,於是也心領神會地回應道
“是啊,最近爺們日子過得不太寬裕,想找兄弟借幾兩散碎銀子,好養活一家老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