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過江河!
顏書卿製止了眾人想要觸摸銅錢的動作,自己則歪著腦袋,仔仔細細地打量了好長一段時間,這才語帶猶疑地低聲說道
“這卦象乃是下離上巽,陰陽相疊……對了,此等卦象乃是第三十七卦——風火家人。如此看來,帶走沈歸的人,應該是劉半仙無疑了……”
眾人聽到劉半仙這‘三個字’,立刻也都長出了一口氣來。如釋重負的李樂安也抽出了自己身上那六根銀針,眼淚瞬間奪眶而出……
“小妹,你說劉半仙擺的這‘風火家人卦’,又該怎麼解卦啊?”
“其實我也隻是看過幾本六爻易經,對這些東西並不算精通。簡單說來,此卦乃是‘家道正,則天下定’的意思。”
自從北蘭宮那場大火之後,顏書卿便一直都住在沈宅的藏書樓中。過去了這麼多日子,無論是評書話本、還是神怪圖誌,她都已經翻來覆去的看過了好多遍;而對於這些六爻卦象、當然也多少都會有些印象。
一家歡喜一家愁,擁有天靈脈者身份的劉半仙,的確足矣安撫丞相府眾人那惶恐不安的心靈;但好不容易才被拽回東暖閣中的顏晝,卻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憤怒與焦躁了。
“廢物!廢物!這麼個不知恩義的狗東西,就是你精挑細選出來的能人?你爹是個廢物了,沒想到你比你爹還廢物!他一陣折了我幽北幾十年的心血;你又把朕死死地困在了皇宮之中,還徹底斬斷了顏重武回援京城的可能性!還真他娘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呐!來來來,齊王殿下,現在換你來告訴朕,如今又應該怎麼辦才好!”
顏晝一邊朝著顏複九怒吼,一邊不停地用手邊能夠拿到的任何東西朝他丟去。齊王剛剛抬頭想要回話,便被丟過來的一方硯台,直接磕在了眉骨之上;受此一擊之下,鮮紅的血液瞬間流淌下來……
“陛下恕罪,是下臣無能,有負陛下重托……”
顏複九雖然隻是受了些皮外傷而已,但是眉骨受創、短時間內卻根本無法止血。沒過多一會,東暖閣的地上已經彙聚出了一條紅色的‘小溪’……
“你他……你現在還說這種廢話有什麼用?趕緊滾出去止血吧,彆把朕的東暖閣給弄臟了!……”
說完之後,仍然不解氣的顏晝又飛起一腳,咬牙切齒地踹在了顏複九的肩膀上!直把個鮮血橫流的齊王殿下,趕出了東暖閣中。
“陛下息怒,依奴才看來,此事也未必就沒有轉機。柳監事和禦馬監的探子們,此時不是還在宮外辦差嗎?他們雖然無法消滅中山督撫軍,但畢竟也是那些逆賊計劃之外的助力啊!有這樣一道‘奇兵’在隱藏在外,即便顏重武大帥無法回援奉京,我等也不算是孤立無援了;另外,住在冬坤宮當中的皇後……皇太後,也是那逆賊顏青鴻的母後……他之前‘構陷’您火焚北蘭宮,您這次當然也可以借著皇太後的尊貴身份,反擊他顏青鴻啊!”
李昱說完之後,便再次低下頭來,靜待顏晝親自做出決斷。
雖然他的這些計策,對與目前的局勢來說,都起不到什麼立竿見影的效果;但卻可以給顏青鴻套上一個束手束腳的枷鎖。行事有所顧忌之下的他,自然也就沒那麼可怕了;起碼來說,像是圍困皇城、餓死太後這種冒天下之大不韙的事,顏青鴻就是絕對不敢再想的。
“好好好,朕也好久都沒有給母後請安了……走走走,你現在就隨著朕,去東坤宮走上一趟。”
要是宣德帝顏狩在天有靈的話,非得被他這個長子給氣蹦起來不可。他都吃了這麼多自作聰明的虧、竟然還沒有半分長進!從小到大,他一貫解決問題的方式就是能拖就拖,能騙就騙;當他把麻煩越滾越大之後,隨性就一推六二五,把那些個爛攤子往‘家長’手裡一推,自己就全當沒這麼回事了!
刀子沒砍到自己身上,爛攤子又不需要親自收拾,自然也就無法吸取到任何教訓了!
當顏晝興衝衝地趕到東坤宮中之後,突然聞到了一股血腥之氣!這東坤宮的味道雖然不如南門大街上的刺鼻,但這可是皇後的寢宮,有血腥味出現已經足夠奇怪了……
“陛下雖然身為人子,但同時也是一國之君……按照皇族禮法,還應該先在門外等候一會,靜待太後召喚才好入內……”
被顏晝死死盯了好長一段時間,李昱才回過神來,急急忙忙地給顏晝‘鋪出’了一條避禍的台階。
“言之有理,那你就先進去通報一聲好了。”
李昱顫顫巍巍地走進了東坤宮的大門,還沒過多久,身著一身祭典禮服的皇太後李憐,便風風火火地出現在了顏晝的麵前。
此時此刻的李憐、再不複之前那般雍容華貴、妝容精致的模樣一雙鳳眼微微上翹,眉頭緊緊鎖在一起;右手還提著一柄長劍,消瘦的臉龐也被濺上了斑斑血跡。這般殺氣衝天的模樣,再配合著那一身沾染了鮮血的華貴禮服,看上去更像是一位浴血疆場的女將軍、而不是母儀天下的後宮之主……
“母後……您這是……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