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過江河!
當沈歸手中把玩著一根‘金釵’、走出當鋪大門以後,怎麼想都覺得有些上當的嫌疑。自己可是足足花了五百兩的銀票,卻隻換回了這麼一根所謂的“三寸鎮龍釘”!雖然這根釘子的做工還算精細、周身上下也纂刻了不少銘文;但即便是用純金打造,連工帶料也超不過百兩銀子……
而且當沈歸把那枚鎮龍釘,放在自己手心中掂量一番之後、便知道了其中的‘奧妙之處’這根三寸三分長的金釘,不但價格昂貴,而且貨色也不純!根本就不是純金鑄造,而是一枚‘銅外包金’的假貨。
而明白了‘內裡乾坤’的沈歸,之所以還是花費了一大筆錢,把這枚明顯帶著宗教色彩的‘喪氣玩意兒’給買了下來,除了心中的那點‘惡趣味’之外,更多的還是那位好心的老朝奉,拍著胸脯跟自己保證
“如果‘那位’見了這根釘子,反而無動於衷的話,那麼老朽就把銀子雙倍退還給你!”
“如果‘那位’看了這倒黴玩意兒,大發雷霆了呢?”
“……那小老兒就照原價十倍償還!不過嘛……如果真到了那個地步,我琢磨你也應該用不著銀子了……”
是的,無論是這枚金釘的造型還是尺寸,都分明已經顯示出了它的本來麵目子孫釘!也叫棺材釘!
他與周長安初次見麵,卻用一枚棺材釘當做見麵禮,這已經不單單是喪不喪氣的問題了!要是這位素未謀麵的四皇子,是個脾氣暴虐之人,準能當場就把沈歸的天靈蓋給生生刨開!
懷著對未來忐忑不安的心情,沈歸終於還是走到了約定好的正燕門安華樓。
“萬分抱歉!客官您來的不巧,今日咱們安華樓上下三層,已經全都被人給包了下來,恕不接待散客。小人在這裡先給您賠個不是,如果您真的想吃這一口了,那請您明天再來,小人準給您留個一等一的好位置!”
正在門口迎客的小夥計,一見有個邋裡邋遢的窮鬼,正托著一個精巧的小木匣子,大搖大擺地朝著酒樓門前走來;為了防止風水被他破壞,這小夥計立刻扯出一副眉開眼笑的神情,上前攔住了沈歸的去路,與他說起了客套話來。
其實沈歸如今的這副模樣,在燕京城裡雖然看著還算新鮮,但也不是什麼稀罕扮相;有許多逐漸沒落的皇親貴胄、被罷黜貶謫的宦官子弟、也包括一些典賣祖產的敗家子,他們‘上工’的時候,跟沈歸今日的這副打扮,也都差不太多!
這些靠著訛詐碰瓷渡日的破落子弟,既不歸為江湖中人,也不算是街麵上的混混。而燕京城裡的古玩行業與餐飲行業,就飽受這類人士的摧殘‘重災區’。曾因為這些人挨了無數個大耳光的跑堂小夥計,對沈歸這副‘倒驢不倒架’的扮相,簡直再熟悉不過了…
不過,儘管這些人寡廉鮮恥、眼高手低;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誰知道哪家的祖墳,會突然冒出一陣青煙來呢?官場上的起起落落,也是常有的事;再加上豪門世家彼此間大多都沾親帶故,萬一他們哪天真遇見一位‘重情重義’的實在親戚,人家隻需稍微抬抬手的話,那麼這間酒樓從上到下的掌櫃和夥計,也全都沒有活路了。
民不鬥官、窮不鬥富,這是北燕百姓每個人心中的首要生存法則!,
所以這些落魄的無賴大爺,對於經營酒樓的店家來說,還真是既惹不起,也轟不走的麻煩事。
所以隻要是大酒樓裡學徒的夥計,一見這種神情‘驕傲’的窮鬼登門,整個頭皮都是麻的;而今日安華樓門前這位夥計,反而咧著一張大嘴、笑嗬嗬地前去阻攔沈歸……他並沒有得了失心瘋,而是得到了一位強有力的‘主心骨’——北燕王朝的四皇子,安平王周長安。任憑再大再橫的皇親貴胄,還能橫得過人家周家爺們嗎?
沈歸看著興高采烈的小夥計,多少也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我知道有人包了安華樓,我就是專程前來赴約之人!”
這小夥計剛才還秉持著‘職業操守’,如今一聽沈歸的‘荒謬之言’,笑得那叫一個前仰後合……
“哈哈哈哈……我說這位小爺,您可真會說笑啊!您知今天是誰包了我們安華樓嗎?小的我嘴臟,不敢提他老人家的名諱!反正現在也搭著人家正主還沒來,所以也是小的在門口攔您的路;要是再磨蹭一會,等人家正主到了,那時出來攔您的人,可就是大內帶刀侍衛了!”
“真被砍了腦袋的話,也算我自己的!”
沈歸當然知道自己這一身衣服有些誤事,所以他也不願意跟這位小夥計再多費唇舌,直接抬手撥開了他半邊身子,一邊搖晃著腦袋,一邊走入了酒樓之中……
由於今天整間安華樓都被四皇子包了場;所以一二層那些普通的桌椅板凳,此時已經全被店家收入了庫房當中。沈歸走進店門之後左右打量了一眼,便不顧小夥計的拚命拉扯,徑直走上了酒樓的三層……
直到夜幕降臨、空中的最後一抹深藍也隱去之後,由打酒樓一層前廳,傳來了一陣吵嚷之聲。已經自飲自酌了好一會的沈歸,終於站起身子,輕輕拍了拍那位喋喋不休的小夥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