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沈歸在費解之中還帶著一絲不屑,但也沒有讓彆人幫自己犯下的錯誤‘買單’的習慣。為了避免黃侍郎再次被抽,他也隻能仿照旁人一樣,低垂著腦袋,不言不語地跟在了那個倔老頭的身後。
“陛下駕到,眾臣早朝!”
當那位執鞭的內監關上了勤政殿大門之後,站在龍椅下首處的一位老太監、一甩手中拂塵,用仿佛被人捏住了脖子一般淒厲的嗓音,拉著長聲喊了起來。
在他這一喊之下,所有‘睡醒與沒睡醒’的大臣們都齊聲回道
“恭迎陛下臨朝……”
話音剛落,由打屏風以後走出了一位身穿明黃色龍袍,頭戴九龍金冠的中年男子。平心而論,儘管這位天佑帝已過花甲之年,但保養的卻著實不錯!光看模樣的話,也就在四十歲左右;如果再考慮到他十歲繼位,二十歲親政,已經足足當了五十二年幽北皇帝的話,那麼就已經不是‘駐顏有術’四個字,就能夠解釋的了……
看來,關北鬥那個老騙子,一定沒少給這位天佑帝‘喂藥’!
“眾卿平身吧!哎,最近這天兒可是越來越涼了,腿腳不便的各位老臣,可以提前向唐總管報備一下,下次朝會給你們搬幾把繡墩來!怎好為了一些君臣之間的虛禮、而傷了各位的身子骨呢?”
“謝陛下體恤!”
彆瞧他們君臣之間的話都說的很客氣,但顯然誰也沒當真,該喝茶的喝茶,該低頭罰站的、也還是在低頭罰站。
“這幾天都發生了什麼新鮮事?說出來咱們議一議吧……”
一口熱茶喝進了肚子,周元慶仿佛也暖和了許多;舒舒服服地吐出了一口寒氣之後、他便一邊說著話、一邊對著文官隊首的左右丞相抬了抬下頜……
如果按照以往朝會的規矩來說,那麼此時就該是兩位丞相其中之一邁步出班,三拜九叩之後,也就開始進入了正題;可在今日的朝會之上,無論是右丞相蔡熹蔡顯陽、還是左丞相王放王牧北,彼此之間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卻誰都沒有先走出隊列的意思……
“哦?難道最近我北燕王朝無事發生?……哦!!朕明白了…!”
周元慶說完之後一拍腦門,朝著紫金殿上的文武官員仔細打量了一番,而後便在紫金殿的東北方向的角落中,發現了那位‘深山野人’模樣的沈歸。
“噗……我說中山王啊,你這算是個什麼打扮啊?哈哈哈哈……”
沈歸也是一臉尷尬的看著坐在龍椅上放聲大笑的天佑帝,也覺得自己這個扮相十分滑稽……
“哈哈哈……中山王莫要見怪,這是我北燕方麵的疏忽……錢其庸!”
“臣在!”
“你們禮部辦事也過於死板了吧?這種禮服都是幾百年前的老黃曆了?還真難為你們也能翻的出來?中山王寬宏大量不與爾等計較,可你們也要想一想那些舊俗是否符合事宜啊!這樣吧,以後凡是外使來北燕朝見,皆可自行選擇禮服,不必事事遵從我北燕的規矩。”
“遵旨!”
“中山王……哈哈……你走近一些,讓朕也好好看看你這位幽北三路的國之柱石、是長了怎樣一副‘三頭六臂’啊!”
沈歸聞言,幾步便走到了通往龍椅的金階之前。此時,他與這位天佑帝之間的距離,不過區區十步之遠;如果他能有劉半仙或者白文衍的那等神通、隻需一個眨眼的瞬間,便可以輕而易舉地殺掉這位北燕王朝的中興之君!
“抬頭!”
周元慶說了一聲‘抬頭’,沈歸也自然而然地仰頭望去……
“謔!好!福全你快仔細看看,這位中山王,是不是和當年那個南康‘沈昂’,長的一模一樣?”
“回陛下,老奴不用看也知道,定然是走不了樣的!”
“哦?你這奴才又為何能料事如神啊?”
“回陛下,並非是老奴料事如神;而是這位幽北中山王沈歸,根本就是沈昂的兒子!既然是親父子爺倆,最少也應該有七分相似啊!”
沈歸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第一次聽見親生父親的名字,竟然會是在這樣的情況之下;而且告訴他這個消息的人,竟然還是一位素未謀麵的老太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