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過江河!
亙古以來,縱觀華禹大陸的曆史,也始終無人能以區區的肉體凡胎、修成半人半神的天靈脈者;哪怕是江湖公認的武學天賦第一人、師門傳承也極其完整的老叫花子伍乘風,都始終差了那一小步;至於被世人口口相傳的青芒劍神嶽海山,還是用上了近乎於自燃的方式,才獲取了短暫、且不受本體支配的天外之力;當然,事後他也為此付出了餘下的幾十年陽壽。
包括嶽海山這個揠苗助長的故事在內,好像凡人與天靈脈者之間的差距,並不存在天賦加努力,就能夠達成的因果關係;就仿佛是一條魚再怎麼努力,也不可能生出雙腿,在乾岸上直立行走那般。
而沈歸與自己的叔父沈遊交手時的感覺,仿佛又回到了劉半仙戲耍自己時那般無奈;無論自己選擇何種方式出手,都會被沈遊輕描淡寫的隨手化解開來;就連對方根本不可能領教過的八臂拳,也完全起不到任何作用……
當這種從內心湧出的無力感,再背負上十七條人命的血海深仇,就變成了重如千鈞的兩個字眼,狠狠的砸在了沈歸的心頭上。
絕望。
其實如果論及個人武學修為的話,就算是說破了大天去,沈遊與沈歸這叔侄二人之間的差距,也就隻是半斤對八兩而已;之所以導致了局勢一邊倒的根本原因,正是出在了沈遊的特殊體質之上!
沈遊看著眉頭緊皺一團、連下唇都咬出鮮血的沈歸,頗感無奈的說道
“你還是不要白費腦筋了,不如我們坐下來談談如何?”
“當然沒問題!但我認為這場談話的時間,應該推遲到你命喪黃泉之後!無論你有什麼話想說,還是托夢給我慢慢聊吧!”
“嗬,果然是父子啊,就連說話的語氣都是同一個調調……”
沈遊一邊注視著那位撒潑打滾的侄子,一邊飛速向前躥出四步左右,並閃電般地伸出一指、恰好截斷了沈歸已然偷偷運至胸口的澎湃內息
“既然都是一家人,實話告訴你也無妨。我這雙眼,可以看透他人體內的丹田與經脈;也就是說,無論你下一步打算如何出招,氣息在你體內經脈當中運轉的路線,都被我明明白白的看在了眼裡,根本無需猜測!當然,這也不是什麼玄門內視術,更不是你們薩滿教的陰陽眼,而是地靈脈的傳承!”
聽到對方這樣的一番話,沈歸心中的絕望感竟然立刻得到緩解!他腳尖點地、再次向後躥出五步開外,伸手指著一臉無奈的沈遊,得意洋洋的說道
“沈遊啊沈遊,言多語失的道理原來你並不知曉!地靈脈者無法修習內息之事,莫非就沒人告訴過你嗎?哦……我明白了!想必你會有這等實力,定是仿效當年東海關前的嶽海山那般飲鴆止渴!沈遊啊沈遊,那些原本就不屬於你的力量,借用的價碼可是不低啊!”
沈遊聽著侄子的忠告,也無奈的撇了撇嘴;隨即他伸手指著沈歸的腳尖,如數家珍的向他證明著自己
“此時你的內息,已經運在了右腳掌上;而你左臂的經脈由於被頻繁的截斷內息,此時雖然還活動自如,但氣息的運轉已然開始受限;在你的胸口膻中穴附近、尚有三縷潰氣沒有儘數散去,已然被你的內息團團包裹,暫時壓製住。不過,如果你再次出手的話,無論你施展何種招式,我也都無需在意;隻要直奔你壓製在膻中穴的那一團亂氣即可取勝;當然,若是想要取走你的性命,也大可以順便向你體內再輸送一縷氣息,直接刺破那團氣息即可。如何?現在你可相信我的話了?”
沈歸本身就是個謊話連篇的人,對於如何分辨他人的謊話,自然也有一套成熟的理論可以遵循。無論是顧及自己身體的現實狀況,還是考慮到沈遊臉上那副哄孩子的神情,都清清楚楚地向沈歸說明著一點
沈遊,他並沒有說謊!
左思右想之下,沈歸終於還是扔下了一句“待你散功之日,便是我取你人頭之時”,隨後便彎腰撿起了扔在地上春雨劍鞘,迅速消失在了沈宅的前院之中。
“三公子,忠伯讓我問您要不要……哎?小少爺呢?”
腰上係著一條白色廚裙的青梅,此時也恰好走回前廳;她疑惑地看著若有所思的沈遊,詢問著沈歸的下落;而沈遊經她這麼一擾,也立刻回過神來
“忠伯問什麼?”
“忠伯問要不要備上大夫人的碗筷……小少爺走了嗎?”
“嗯,所以那一桌珍饈,就隻有我們自己享用了。大嫂一向喜靜,齋飯還是照例送到佛堂去吧。”
“可……可我們做了好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