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過江河!
陳士傑這一降,不僅僅是蔡寧所部危在旦夕;甚至也連帶著將整個北燕王朝、也一並推到了懸崖邊緣。
洛京城這一降、如今的秦王周長風,已然手握西疆、巴蜀道、三秦、三晉、以及中州半壁;而反觀天佑帝周元慶呢,則隻有小半個必然會失去的中州路、一個在南康海防軍嚴密監視之下的魯東路、以及僅有一個石門可守的薊州路罷了。
就連三歲頑童都明白一個道理,誰手中掌握的土地最多,誰就是最厲害的皇帝。
倘若周長風擁有足夠的耐心的話,完全可以在攻下石門城之後、圍燕京而不攻,安心等著被堵在了角落之中的天佑帝,被迫獻城禪讓即可。
而陳子陵反複確認了洛京投降的消息之後,在大喜過望之餘、也不忘撲滅北燕王朝的最後一顆將星——蔡寧。他命手下人迅速趕往懷慶府外、紮下一明一暗的“雙層”口袋陣;單等蔡寧棄城北逃之時,再將其緊緊纏住。
而此時懷慶府的府衙後堂,剛剛急火攻心、閉氣昏厥的蔡寧,在一陣隱約的刺痛當中、悠悠轉醒……
“醒了,真醒了啊!”
隻聽“砰”的一聲、一位仿佛黑熊精那般壯碩的漢子、將剛剛睜開雙眼的蔡寧、死死摟在懷中;與此同時,一個略顯陰柔的聲音,也悠然響起……
“你要是想讓侯爺死的話,那就繼續抱著他好了!”
“對不住啊穆先生,俺也是太高興了!”
“出去吧,順便也把外麵的人也都撤了。療傷不是打仗,都堵在門前也於事無補、徒增我的心煩。”
“哎哎…俺這就走,這就走……”
這壯漢三步一回頭、還是離開了這間充滿了藥香味的偏房之中;在一陣喧嘩與嗬斥的聲音傳來之後,後門也終於歸位一片寂靜。
經那漢子的一陣折騰、蔡寧拚命的咳嗽了幾聲、隻覺胸中憋悶、口舌燥熱,便想開口討一碗水喝;可他才剛剛挪動了一下身子、一股惡臭的黑血,便不由自主的脫口而出……
噗!
那位被稱之為“穆先生”的年輕文生也聞聲而來,伸手從他頭頂與胸口處、取下了兩枚銀針;隨即又伸出手掌、在蔡寧赤裸的胸膛上向上用力推擀了幾下,再次催出了一口紫黑色的淤血來……
“蔡兄,怒大傷身啊。”
“哎,我千想萬想,也始終沒想到陳士傑那個狗賊,竟會向秦軍投降……”
“你以為這是陳士傑的意思?在我看來,這卻是洛京百姓的意思。”
聽完穆先生的話之後,蔡寧又乾咳了兩聲,隨即長長歎了口氣、打算坐起身子來……
“我要走了。”
穆先生這一句話出口,蔡寧便愣在了床邊。隨即他扭頭看了看另外一張床上陷入昏迷的老者,也就釋然著點了點頭
“理當如此。這洛陽城一降、懷慶府也是朝不保夕。令尊翁重病臥床、不省人事;穆兄身為人子長兄、也確實該早作打算。恩……如今是什麼時辰?”
“二更剛過。”
“……哎,終究是晚了一步。穆賢弟,雖然你我二人相交尚淺,但我已然被賢弟的才智深深折服。按理來說,你一人既要背著令尊、還要護著小妹,我蔡寧無論如何、都該派遣一支護衛、與您隨行……可眼下局勢如此、想必以您之才、也定然是了然於胸的……咳咳…陳子陵那個狗賊,是絕對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如今他應該已經在懷慶府周圍、布下了天羅地網!愚兄如果真的派人與您同行的話;這是福是禍、也猶未可知啊!”
正如蔡寧這一番話所說、在他昏厥的這段時間當中,懷慶府的守軍與百姓,已經失去了絕佳的撤軍時機。如果穆先生一行三人、化妝成普通難民的話,還可能會被避免打草驚蛇的秦軍,忽略過去;可一旦他們與奪江營將士混在一起,那麼也會遭到秦軍的全力絞殺……
聽完了蔡寧滿懷歉意的話之後,穆先生也倒出了一碗藥茶,輕輕遞給蔡寧。
“在下要離開懷慶府,乃是因為私事,與洛陽的陷落並無關係。而且,在下也另有辦法,足可以突出陳子陵的四麵合圍,無需勞煩兄長費心。不過在臨行之前,在下也有一言相稟報。如果您信得過在下的話、那麼無論如何,也絕對不能棄守懷慶府!”
聽完了穆先生的這一番話,蔡寧仰頭喝乾了那碗口感清涼的藥茶,隨即便陷入了長久的沉思之中;而穆先生則輕手輕腳地收拾好了細軟,並將一張寫滿了字跡的白紙、放在蔡寧的床邊
“這是清心茶的方子,藥材並不難尋,懷慶府的藥材鋪裡就有大量存貨;我走之後,務必要戒酒靜心;每日以清心茶代水,連飲七天,則病灶全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