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給你辦完了,狗也拴門口了,晾半個時辰之後,派人把它們送回去就行。”
“人怎麼樣了?”
“腿廢了,腦子有沒有事,我就不清楚了。”
灰狗點了點頭,從懷裡掏出了一張銀票遞給對方,道了一聲“辛苦”;待齙大牙走後,他才雙手捧起兩張信紙、直接遞給了沈歸。
果不其然,這前後兩份供狀的出入不大,無非就是華神教的探子,如何以他中山路的家人為質;又是如何唆使他在前任內廷總管的水中投毒、並借鄧皇後的信任為階成功上位,並暗中監視顏青鴻罷了。
“哎……也是個可憐人。灰狗,你過去看看,如果還有救的話,就把他在這裡關上幾天;待亂世終結之後,趁著陛下大赦天下的機會,將其放出宮去也就是了。”
灰狗點頭應是,很快又去而複返
“恩公,人已經瘋了,兩條腿自膝蓋以下,連一點肉絲都沒了……還留著嗎?”
沈歸沉默了半晌,站起身來歎了口氣
“哎,給他個痛快的吧。還有,把那四條吃人的瘋狗也宰了。另外告訴齙大牙,鬥狗可以作弊、彆損了陰德。”
就在沈歸的馬車,經由西門離開奉京城之時;一名風塵仆仆的驛兵,自東門狂奔入城。此人馬鞍上的驛旗已然跑丟,上半身爬俯在馬背上,雙眼也無法聚焦;看他這副精神狀態,若不是雙腳還死死扣在馬鐙裡,可能早已經被甩下了馬背、生生拖死了。
此人進城之後,也是一路橫衝直撞,將沿途百姓與攤販撞的是人仰馬翻。直到來到南門大街之時,這才被聞訊趕來禦林軍大統領宋寒青,一把抓住韁繩,將其連人帶馬一起放翻在地。
由於眼下戰情緊急、消息往來極其頻繁;人手眼中不足的情況下、也隻能采取這種換馬不歇人的方式。如今這位驛兵已然累脫了力、躺在地上昏厥過去;而那匹被宋寒青放倒的駑馬,隻是就地打了一個滾,便站起了身子。
當軍情傳至冬暖閣以後、萬長寧檢驗了竹筒無誤,這才打去了火漆、取出了其中的信函。
朝魯以及薩爾迪夫婦、率領五百漠北力士,向東幽路進發。
根據落款書寫的時辰來估計,此時此刻,朝魯夫婦以及那五百勇士,應該已經抵達了大荒城下。
也就是說,失去利用價值的李子麟,危在旦夕!
與君臣二人此前的判斷大不相同;朝魯夫婦此大荒城一行,既沒有攜大軍前往,也沒有輕車簡行。儘管那五萬“神石精銳”,隻是嚇唬人的奴隸兵而已;但保護他們夫婦一同前往大荒城的五百勇士,則是名副其實的百裡挑一!
此舉既能彰顯出他對於李子麟的“充分信任”;也能在足以自保的前提之下,擁有猝然實施斬首行動的可能性。
如此看來,似朝魯這般起於微末之人,必有其過人之處。
此舉不但在大義上說的說去,也使得幽北三路謀劃出的應變手段,徹底落在了空處。
因為按照幽北三路最初的構想來看,如果朝魯帶兵前往,大軍行進速度必然遲緩。而李子麟便可以趁著這個時機,親率一支人馬,打著前去支援郭興的幌子,直接殺到河東城下。如此一來,大荒城的守將,也有合理的借口拒絕開城。
如果朝魯為了展現自己博大的胸懷、親身涉險的話;李子麟也正好可以痛下殺手,將他們夫婦二人伏殺在大荒城中。
此時此刻,“東幽王”李子麟,望著朝魯身後那五百名殺氣騰騰的漠北漢子,一時之間也拿不出一個準主意來。
神石部盟的主母薩爾迪,與李子麟有過一麵之緣;也是她冒著生命危險,帶來了一卷馬皮,用誠意打動了李子麟“倒反幽北”。今時二人重逢,薩爾迪照舊穿著一身樸素卻十分乾淨的漠北裝束,離著大荒城西門五十步開外,便翻身下了戰馬,直奔盔甲齊整的李子麟奔去。
一名赤裸著上身、胸前滿布舊疤的方臉大漢神色一滯,剛準備拍馬上前,便被一個矮小壯碩的男子,伸出一根馬鞭,攔在了原地。
“無須擔心,這個幽北人,是一隻咬死了自家綿羊的瘋狗。除了歸順我神石部盟,已經走投無路了……”
“可這樣的瘋狗,也會咬傷我們自己的孩子!”
“阿日斯蘭,你說的一點都沒錯。所以,我們也不會留下它的。”